一周时间的结束如同黎明前最后一抹黑暗被刺破,安静中却暗藏汹涌。
自尘世庭院降临深度5世界以来,这片深渊的规则被彻底打破。
劫掠者阵营被天基武器的威力震慑得溃不成军,几乎在短短几日内,所有非守序善良阵营的势力都匆匆撤离,奔向更深的位面,像受惊的虫群逃避天敌一般仓皇而逃。
在深度5的各个领域,休·亚伯拉罕的大名迅速传播开来,但那并不是以崇敬的语气,而是夹杂着深深的恐惧与愤恨。
诸界的学者将这场席卷深度5的动荡记录为《灵能灾祸编年·深渊爆发之前兆》,标题下有一段以血写成的文字,诉说着近乎诅咒般的警告:
【黄金暴君的灾难已然降临诸天万界!
他是深渊的主宰,却披着光明的外衣。
他称自己为救赎者,但他的所作所为远比我们的神只更加疯狂和残酷。
记住,诸天万界的生灵们,如若不立刻反抗暴君,那么无数位面枢纽都将被摧毁,无数生命将被斩杀。
深渊的旗帜将飘扬在每一个失落的位面上,那旗帜之上刻着一个冷漠的面孔,那便是黄金暴君的象征——】
这段话的作者,是一位名为埃尔德拉德·乌尔桑,耳朵尖尖的流亡精灵先知,他的话语中充斥着混合了怨恨与狂热的癫狂。
他是一名流亡者,也是[精灵王庭]的遗民之一。
作为曾经的王庭预言者,他亲历了天国联合奥列庭帝国对[精灵王庭]的灭国战争,这份仇恨伴随他数百年,早已刻进了骨髓。
他将庭院的降临与当年的战争相提并论,并将休·亚伯拉罕描绘成一位披着光明外衣的征服者,他将其视为天国第二位穆。
他呼吁诸天万界的生灵团结起来,反抗深渊大君的入侵,反抗深渊的下潜,扼制深渊的爆发。
他说:
【深渊的大君和他的恶魔即将降临诸界,他们披着血与铁的盔甲,自称‘天使’与‘庭院之子’。
凡是抵抗他们的生灵,都将被他们的火焰吞噬。
那些所谓的庭院之子,他们的思想充斥着暴君的狂热,带着黄金暴君的信条席卷世界。
他们是深渊爆发的先锋,是生灵无法企及的恐惧。
伟大的诸神曾经将深渊封锁在泰拉的土地上,祂们用伟力制造出如水晶般的封印屏障,将深渊的恶魔囚禁在一个名为泰拉的古老星球中。
可如今,封印出现了漏洞,哪些本该龟缩在封印中的恶魔在新的深渊大君的鼓动下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以天使之名行深渊之实,试图夺取诸天万界!
而恶魔的同类玷污了王庭的神树,用充满浑浊的金融贯彻神树,拖拽诸天万界,欺瞒诸神,迷惑众生,逃脱封印。
诸位,不要被那浑浊的黄金树所迷惑!
我们应该立刻联合起来,重新将深渊驱逐回泰拉,洗涤神树,让光明复归!!!】
精灵先知的言辞激起了一些势力的恐惧与动摇,但更多的却是对这位流亡者的冷嘲热讽。
“呵,他说得好听,要真有胆子反抗,怎么不见他带头冲锋?”
那些隐藏在深度5中的劫掠者团伙,对于这位精灵先知的演说嗤之以鼻。
他们比谁都清楚黄金暴君的威名是如何树立起来的——那天基武器的光芒,不仅照亮了劫掠者的基地,更让所有人意识到,无论如何躲藏,他们都无法抗衡那种绝对的力量。
“天基武器的锁定一次就够了。谁还想去试试?”
“有本事他自己去挑了天国的第四持剑人吧,别光张嘴。”
劫掠者们不约而同地做出决定:摧毁一切能够追踪自己坐标的装置,抹去任何可能暴露身份和位置的痕迹。
他们像猎物般潜伏在更深的深度世界,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他们不仅口头上嘲笑埃尔德拉德的煽动,行动上也非常的实诚,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退避。
精灵先知埃尔德拉德的警告在各个隐藏势力中传播开来。
他的语言充满仇恨和恐惧,将尘世庭院描绘成深渊降临的象征,将休·亚伯拉罕描绘成黄金暴君。
他希望所有的生灵联合起来,现将天国势力驱逐回泰拉,并且呼吁大家不要被【黄金树】迷惑,所谓的常青藤战争本质就是一场不该存在的战争,诸天万界的生灵应该洗涤【黄金树】,避免相互厮杀。
他始终没有停下。
精灵先知自己知道,他的煽动无法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但他并不在乎。
他是一个精灵遗老,一个流亡者,他知道自己的言辞注定无法立刻改变局面,但是可以为诸天万界种下反抗深渊的种子。
他继续带着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追随者,在诸界中游走。
他依旧以“反抗深渊暴行”为名,试图召集更多的势力联合起来。
他利用自己的灵能力量,将自己的警告信息刻录在羊皮纸上,利用它们在各个隐秘的聚集地散播。
然而,精灵先知每一次游说的时候,都隐藏着一种深深的恐惧。
他知道,天国的追猎者终将会找到自己,那位黄金暴君并不会允许这样的声音肆意传播。
他在逃避,也在游说,每一次抛出的言辞都是他在时间面前做出的赌博。
*
*
诸天万界,深度5·尘世庭院。
庭院内,平静如常。
模拟阳光透过天穹的投影洒在庭院的每个角落,暖融融地抚过建筑、土地以及忙碌的人群。
而在这份平静的氛围中,在庭院内由校长自己的搭建的校长办公室内,夏修的手里正捏着一张羊皮纸。
这张羊皮纸上刻录着名为《灵能灾祸学说》的内容,文字散发着淡淡的奇异光泽,行文间充斥着特殊的心理弥母。
——能让阅读者情不自禁地产生共鸣,甚至在潜意识中开始认同其内容。
在夏修的身旁,副校长,管理局宰相图尔斯双手抱胸,目光冷静如常;
情报网谍首一周则静静站立,面色一片沉肃;
而禁卫军统帅布罗利站在稍远些的位置,双臂交叠在胸前,目光下垂,似乎在等待着命令。
夏修轻轻弹了弹手中的羊皮纸,似乎并未被上面那些煽动性的内容影响。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打量一件稀奇的工艺品,而非一份带有敌意的檄文。
“这份羊皮纸上的内容……”
一周走上前,略微低头,将手中的文件递向夏修,语气平静但坚定地汇报道:
“它正在以病毒式传播的方式扩散到诸天万界深度区域。
我追查到深度5内几家负责传播的组织和势力,并已经让秘书长通过管理局的外交手段警告过他们。
目前,他们的确都已经老实下来,不敢再推动传播。”
“不过……”一周顿了顿,眉头微皱,似乎在斟酌措辞。
“其他隐藏在更深处的传播者,我怀疑背后有更大的势力在默许,甚至直接资助这位精灵先知的行动。
否则,这种传播速度和力度绝不可能是一个流亡者凭借几股小团伙的力量做到的。”
夏修低头扫了一眼羊皮纸,指尖缓缓滑过那些充满情感煽动性的文字,低声念道:
“深渊的大君和他的恶魔即将降临诸界,他们披着血与铁的盔甲,自称‘天使’与‘庭院之子’……凡是抵抗他们的生灵,都将被他们的火焰吞噬……”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没有愤怒,也没有焦躁,只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兴趣,好像这只是某种稚嫩的反抗声明,而非真正的威胁。
他抬起头,看向图尔斯。
“这位精灵先知——埃尔德拉德·乌尔桑,倒是煽动得很有水平嘛。”
夏修语气轻松,嘴角带着一抹微笑,似乎对羊皮纸上的指控毫不在意。
“不过,煽动也需要本钱。”
图尔斯抱着手臂,目光落在夏修手中的羊皮纸上,眼中带着几分冷漠的审视。
狐耳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且不失讽刺:
“的确,他掌握了一些煽动手段,像是情绪操控、心理弥母植入,还有内容选择上的‘技巧’。不过,也只是骗骗那些头脑简单、立场摇摆的乌合之众罢了。”
夏修似笑非笑地望着手中的羊皮纸,手指轻轻弹了弹纸张的边缘,像是在打发一只毫无威胁的小虫子。
然后,他侧头看向一旁的情报网谍首一周,语气随意地问道:
“维托,你怎么看?”
一周上前一步,站在夏修身侧,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出一个果断的抹脖动作。
语气冷淡而直接:
“办了他——”
夏修挑了挑眉,似乎对这直截了当的回答感到一丝意外。
维托紧接着继续说道,语调稍稍放缓了些许: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也得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比如,这份羊皮纸上的东西……它倒是能提前告诉我们某些人对庭院的真实看法。”
维托低头瞥了一眼羊皮纸,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
“如果传播这种言论的目的,是为了分裂诸界,利用深度世界的动荡反制天国的行动,那么,那些传递这种信息的组织和资助者——”
他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夏修,声音冷厉了几分:“都已经越过了红线。”
夏修将羊皮纸轻轻放回桌面,手指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中回荡。
每一下敲击似乎都带着一种深沉的思虑,仿佛他正在用这种方式将思维的脉络一层层梳理清楚。
他的目光低垂,眼中带着淡淡的光芒,思索某个复杂的局势,而那浅笑依旧挂在他的唇角。
笑容温和,却不见一丝暖意,反而让人感到一种微妙的寒冷,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几分。
他停下了敲击,目光缓缓抬起,聚焦在图尔斯和维托身上。
那笑容没有丝毫消散,反而显得愈发从容,甚至带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淡然。
语气如同往常一样平静,却也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威压:
“继续追查。”
他的话语简短,却包含着不容忽视的命令。
“特别是那些资助这些言论扩散的势力。我想知道是谁在默许,甚至推动这些言论的传播。”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略带轻快,甚至带着一丝无所谓的从容:
“至于埃尔德拉德……”
夏修的笑意加深,嘴角微微上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看向图尔斯和一周,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
“如果要调度庭院的学生,记得去跟希望说一声。”
“她最近在组建庭院政委团,约瑟夫和图哈切夫斯基就她选定的政委团两位代表。
庭院的文官组织也是她起头,阿拉兹将作为庭院书记官,文官组织的代表。”
“现在的学生调度,都是精打细算的攒出来的。”
他顿了顿,忍不住笑道。
“所以,要人得让她给打个条子。”
图尔斯站在桌前,低头凝视着面前那一片金色的短发,金色的光泽在桌面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还真是让人加班加点到死啊。”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背后的狐狸尾巴,尾巴轻轻晃动,无声地表示社畜的不满。
夏修没有抬头,他依然专注地翻阅着面前的文件,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揉了揉眉心。
他的表情中透露出一丝浓重的社畜味,但眼中依旧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静与清晰。
“现在确实没办法……”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却不失平静。
“I期学生就三百个,希望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挪用人员。
而且今天就是学生们选择的日子,三百人中哪怕少了一个,她说不定都得哭一天。”
图尔斯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一种戏谑的意味涌上心头:
“这真是让人感到头痛。你觉得这些学生会签订契约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好似已经猜到大多数学生的选择。
夏修轻轻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终于从桌面上移开,扫过图尔斯,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得看他们自己。”
“毕竟,我能够向他们许诺的最为珍贵的条约内容,也就只有……”
“——魂归铁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