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楚双霜吃得很开心，不过她还是控制着量的，已经坚持了那么多天了，她可不能前功尽弃了。
楚双卿吃的也很少，但她纯粹是被膈应的，一点也没有食欲了。
吃完了饭，楚双霜的目的也达成了，略微坐了一会就先告辞了，楚双卿则是捧着一杯茶发着呆。
“怎么？不高兴了？”老夫人喝了一口茶，笑着问楚双卿。
她怎么会没有看到楚双卿的沉默呢，但是她也不想在楚双霜面前说这些，所以等楚双霜走了才问的。
“孙女不敢。”楚双卿垂了眼眸，声音却是无精打采的。
“跟祖母也不能说实话了吗？”老夫人的语气加重了一些，笑意也淡了。
雁秋担心地看着楚双卿，他们三房在整个侯府里是真正的无依无靠。
长房有爵位等着继承，二房有心思活络的崔氏，还掌握着侯府的实权。
他们三房是庶出，且是三个老爷里唯一有好几房妾室的，三太太周氏平日里没少被崔氏讥讽。
只是因着楚双卿在老夫人面前受宠，处境才好了一些，如果楚双卿让老夫人不喜了，恐怕周氏的苦日子马上又会来了。
而楚双卿虽然性子温婉，但好歹是从小被老夫人宠大的，倔起来的时候任谁说都是没用的，只是之前这个倔劲从来没有在老夫人面前显露过。
听到老夫人的语气，楚双卿的心中更是凄凉，语气也更加低落：“孙女说的是实话。孙女只是庶出，如果不是祖母心善，肯多疼孙女一些，现在哪里能坐在这里呢？”
这番自伤的话让老夫人听了眉头皱的更紧，连旁边的田嬷嬷也觉得不妥。
楚双卿这话听着虽然是服软了，但说得老夫人对她只是施舍，并无真情似的，老夫人听了怎么可能不生气。
不过到底老夫人对楚双卿的情意还是与其他孩子不同的，沉默了一会，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罢了，你不愿说就算了，下去休息吧。”
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就这么让她下去，楚双卿手里的帕子攥的更紧了，倔强地抿着嘴，沉默地起身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看到楚双卿无声的抗议，老夫人只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啪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斗米恩，升米仇”，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吧？
“老夫人消消气，大小姐只是没有转过弯来罢了。”田嬷嬷忙走了过去给老夫人顺气，眼神示意沁夏去拿润叶丹。
“我原以为她是所有孩子里最通我心意的，你看看她……咳咳。”老夫人气得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怀疑自己这些年来做的是不是错的，没想到她对楚双卿的偏疼有一天会让她这样难受。
“老夫人！您心里不开心训斥大小姐两句就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沁夏呢？！”田嬷嬷着急了。
老夫人的身体原本就有旧疾，但是这些年调养的都很好，没想到今天被楚双卿一气，竟然又咳起来了。
田嬷嬷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对楚双卿的不懂事也有些意见。
楚双卿当然是不知道的，她出了正房后径直出了崇宛院。
雁秋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在出了崇宛院的时候忍不住着急地说：“大小姐，大小姐我们要回拂蕖院吗？您回去像老夫人认个错……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雁秋的话。
她愣住了，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了脸，楚双卿从来都是脾气最好的那一个，别说动手了，连大声责骂都很少的。
看着自己的手，楚双卿也愣了一下，她刚才正在气头上，雁秋又一直在旁边唠叨，她气急了就动手了。
反应过来楚双卿也觉得对雁秋有些歉意，刚想说什么，但雁秋已经跪了下去，恭敬地说：“是奴婢多嘴了，小姐息怒。”
听着雁秋有些疏离的语气，楚双卿的心里也不好受，但她已经习惯了被捧着，让她这样向一个丫鬟道歉，她的骄傲做不到。
“之前让你去打听她向哪位先生学习，你打听到了吗？”楚双卿梗着脖子，语气也生硬了许多。
“长房的消息捂得紧，奴婢无能，还没有打听到。”雁秋瞪大了眼睛，让眼里的泪不要落下。
“继续打听，起来吧。”楚双卿别扭地说了一句，又转身走了。
“谢小姐。”雁秋站了起来，在楚双卿身后快速用袖子抹了一把泪，快步跟上了她，也不再提让楚双卿向老夫人认错的话了。
楚双霜并不知道，她今晚的行动竟然还有“意外收获”，这份红豆糕送得简直太值了。
吴妈妈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楚双霜穿着披风，双手收拢在披风里，专心地看着脚下的路，安静地想着事。
“三小姐，您今日可真是料事如神。”吴妈妈一直观察着楚双霜的脸色，突然搭了一句话。
吴妈妈平日很少说这样的话，楚双霜觉得奇怪，抬头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地笑了一下，说：“不过是对祖母的些许孝心罢了。”
看到楚双霜不冷不热的反应，吴妈妈继续说：“是，三小姐的孝心老夫人一定会感受到的。”
今日留楚双霜用膳，还破例给采棠院加小厨房都是最好的证明。
“吴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楚双霜懒得玩弯弯绕绕的把戏。
吴妈妈向周围看了一眼，恭敬地说：“老奴今日和荔枝姑娘闲聊的时候，无意知道了老夫人身患旧疾，只有一直跟着老夫人的下人才知道这件事。”
哦？这个楚双霜倒是不知道，她前世的记忆中到她死之前老夫人的身体都很硬朗，从没有听说有什么旧疾。
楚双霜没有说话，吴妈妈继续说：“据说老夫人还未出阁时曾去过一次北方，也是那时不适应气候落下了咳疾，在嫁入侯府时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不过……”
“不过不能动怒费神，不然还有复发的风险。”吴妈妈小心地说。
这些年虽然老夫人一个人撑着侯府，但几个孩子都长大了，也能帮上忙了，自然是没有什么费心的事，可是未来的事谁能知道呢。
楚双霜听完了吴妈妈的话，安静了一会突然笑了，反问：“吴妈妈，你是要我不盼着祖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