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就快看不清人了,肆叶始终看着那个方向,不愿错过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
又过了一会,那个废弃了的院子里终于又有了动静。
先前那个华服男子从院子中走了出来,上了候在一旁的马车。
之前肆叶一直跟着的那个人也出来了,垂着头站在马车边,似乎受了很大的责罚。
肆叶又等了一会,直到马车缓缓离去,院子里也再无其他人出来了,确定颜求穆并不在院子中,肆叶才远远地跟上了马车。
入了夜,要进城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尤其还驾着马车。
但那马车中的人显然身份不低,竟然轻易地就从偏门入了城,估计是想着入了夜,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
那辆马车竟然没有什么戒备,慢慢悠悠地进了成王府的侧门。
看到这里,马车上的华服男子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肆叶没有贸然进入成王府中,而是悄无声息地又返回了三皇子府中。
虽然肆叶对于暗地里给颜求穆下毒手的人也有着自己的猜测,但是亲眼看到还是不一般的。
可惜回到了府中,知晓了颜求穆还未找到踪迹,这个发现也就无人可说了,肆叶将这件事放在了心里,暗自着急。
另一边,在靖远侯府中的颜求穆心中也有些着急。
虽然他不怕自己的失踪被人发现,但当时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出意外,还因为受伤无法主动与肆竹他们联系。
想也知道,他们因为自己的失踪会有多着急,况且,这样一来,颜求穆的消息也闭塞了,他不清楚自己失踪之后外头的局势有如何的变化。
而且颜求穆身居要职,他的失踪,一定会让一直以来虎视眈眈的人更加蠢蠢欲动。
虽然看似颜求晟压了自己一头,所有的皇嗣中也只有颜求晟封了成王,他们都只是皇子。
但颜求穆掌握的可是燕城中的军队,身份看似重要,可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再高的身份也无济于事。
当然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颜求穆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不过由于这两次伤口的裂开,加上身上余毒未清,颜求穆想在夜里用轻功出去是很有难度的。
那么他就只能借助他人帮忙传递消息,可是颜求穆生性谨慎,他宁可一直这么拖下去,也不愿随便信任他人。
在战场上,自己的后背只能交付给信任的战友,这是颜求穆很早就学会的事情。
如今在燕城中更是如此,城中各世家之间关系盘根错节,如果没有选对伙伴,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正在颜求穆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做的时候,木垚突然在门外禀报:“公子,歇息了吗?我们大老爷来访。”
楚文仲来了。颜求穆的心思一动。
“没有,请楚伯父进来吧。”颜求穆隔着门对木垚说。
虽然他们都对他叫尊称,但颜求穆始终用晚辈的身份自称。
“是。”木垚应下了,而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接着颜求穆的房门被推开了。
楚文仲随着于莫一道进来了,木垚则是恭敬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下去煮茶去了。
“下官见过殿下。”门刚带上,楚文仲就严谨地向颜求穆行了礼。
“楚伯父快起来,在这屋子里没有殿下,只有晚辈。”颜求穆连忙伸手想扶楚文仲起来。
这是颜求穆的策略,他想说动于莫,而且是要让于莫心甘情愿,而不是受他的身份压制,这样于莫才会真心地辅佐他。
所以颜求穆始终不想强调自己的身份,甚至还在有意地弱化这一点,只为了让于莫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些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皇亲贵胄。
由于在北境就听说了许多颜求穆的事迹,于莫对颜求穆本就比其他皇子的印象更好一些,这两日颜求穆的谦逊也确实让于莫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当下看到颜求穆想起身,于莫马上上前按住了他,板着脸说:“都说了不要起来了。”
“你就是太死板了,就我们三个人,还弄得那么严肃拘谨。”于莫转头没好气地对楚文仲说。
他的性子洒脱不羁,楚文仲的严谨自持简直就是于莫的对立面,想也知道于莫经常因为这样对楚文仲很有意见。
看到颜求穆的脸色还有些发白,楚文仲也有些自责,起身说:“是下官考虑不周了。”
“楚伯父不必见外,子充叫我三哥,伯父不嫌弃的话便唤我一声侄儿吧。”颜求穆好脾气地说。
虽然两人的身份差异巨大,但单论年龄的话楚文仲叫颜求穆一声侄儿也是叫得的。
不过颜求穆敢这么说,楚文仲却不敢真的这么叫,当下一脸为难地定在了原地,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看他那样叫的出来吗?别说这个了,你的伤怎么样了?”于莫虽然看不惯楚文仲这种过于严谨的态度,但还是主动帮他解了围。
颜求穆想想也是,便没再说话,只是对楚文仲笑了一下,而后回答了于莫的话:“没有先前那么无力了。”
“嗯,看着精神也好了许多,你可别又起来乱动啊。”于莫又强调了一遍。
“先生的话晚辈记下了。”颜求穆点了点头说。
看着那么好说话的颜求穆,楚文仲的心中颇为感叹,心想楚越炀说的果然没错。
一个有能力又谦逊的人怎么可能不对他有好印象呢?楚文仲从前对武将的偏见因为颜求穆而彻底消失殆尽了。
注意到了旁边楚文仲安静审视的视线,颜求穆的心中也有些惊讶,心想着楚双霜与楚文仲这对父女的性子还真是天差地别的。
楚文仲明明是那么严谨知礼之人,楚双霜却像一只随时要咬人的小老虎似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真是张牙舞爪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