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求穆冷着脸,一动不动地跪在那儿,就像没有听到太监吃痛的声音似的。
“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皇上看到颜求穆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更是气的不行,将桌上的茶杯与奏折都扫到了地上。
皇上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是不敢不从,纷纷起了身,弓着腰退了出去,颜求穆也终于有了动静,他稳稳地起身,沉默地向皇上行礼,而后退了出去。
一瞬间,整个大殿中只剩下了皇上一人,他也累了,一下子瘫倒在了龙椅上。
经过方才的一番动怒,皇上的龙袍也凌乱了,发冠也歪了,但皇上丝毫不在意这些,而是死死地盯着桌上放着的,那枚正发着阴冷光芒的暗器。
从大殿中出来,虽然方才刚经历了皇帝的雷霆之怒,但颜求穆的表情却与平时无异。
正要往宫外走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凑到了颜求穆的身边,低着头恭敬地说:“奴才送武穆王殿下出宫。”
“有劳公公了。”颜求穆扫了一眼那个太监,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宫外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翟皇后迎面匆匆走来。
能看到翟皇后亲自出马,这可真是稀奇,颜求穆微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那太监行了礼后便退到了一旁,安静地像是不存在似的。
“穆儿,怎的这就要出宫了?”翟皇后明明一路赶过来的,但见到颜求穆的时候偏又要装作并不着急的样子,掩饰着脸上的慌乱。
“儿臣见过母后。”虽然心中嘲讽,但颜求穆的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很好的。
“起来吧,许久不曾进宫了,今日怎的进来了?也不来看看母后。”翟皇后笑得慈爱,但语气中却透着试探。
“前几日父皇命儿臣去调查一些事,今日有了结果,便来禀报父皇。”颜求穆故意将话说一半,翟皇后听了更加觉得不妙了。
“圣上让你去调查事情?什么事情?”翟皇后简直是不加掩饰地问了,可见她有多着急。
“这……”颜求穆第一次在翟皇后面前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若是父皇知道我到处说,恐怕会很是震怒,请母后体谅。”
翟皇后被颜求穆的话噎住了,她也知道自己着急了,而颜求穆本来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人,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告诉自己的。
既然如此也就罢了,翟皇后平静了下来,表情也恢复了平时的高傲,淡淡地说:“既然不能说,那我自然也不会犯这个忌讳,趁着日头还好,出去吧。”
“是,儿臣告退。”颜求穆也从善如流地行了礼准备出去。
你不肯说我便自己去问皇上就是,翟皇后不屑地转开了视线。
“哦,对了。”颜求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了翟皇后,“父皇方才动了大怒,母后若是要去求见父皇,儿臣劝您还是等会再去吧。”
说罢,颜求穆不等翟皇后的反应便走了。
等到颜求穆走了之后,翟皇后才反应过来,气的手抖。
一旁的嬷嬷趁机添油加醋地说:“娘娘,您看这武穆王,自从受了封赏后对您就不再那么尊敬了,以老奴看,恐怕没有多久便要爬到您与成王殿下的头上了!”
“放肆!”翟皇后怎么能接受这样的话,当下便生气地呵斥了嬷嬷。
嬷嬷立时噤了声,不过并没有害怕的表情,她知道翟皇后这是在对颜求穆生气。
“走,去昭仁殿看看。”翟皇后不管颜求穆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这么吓她,她还是决定要亲自去找皇上一趟,不然她不能安心。
作为掌管中宫的人,翟皇后的势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她早早就在皇上的昭仁殿里安排了眼线,因此也知道颜求穆私下去向皇帝禀报的时候就知道不妙,马上就赶来了。
“是。”嬷嬷扶着翟皇后的手臂,应的很是响亮。
颜求穆与那个太监继续往宫外走去,太监对方才“偶遇”了翟皇后还是有些后怕。
不过小太监悄悄看了颜求穆一眼,看到他如此冷静,小太监也渐渐稳定了心神。
在私下看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之后,小太监小声地对颜求穆说:“殿下方才着急了些,奴才生生为您捏了一把汗。”
“你受苦了,伤得重吗?”颜求穆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回答着小太监的话,在旁人看来,似乎颜求穆与小太监并不相熟的样子。
“多谢殿下关心,奴才皮糙肉厚的,您没事就好。”那小太监嘿嘿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原来这个小太监就是先前去搀扶皇帝,反而被皇帝踹了一脚的,他当时很担心颜求穆会被皇帝降罪,因此才硬着头皮上去吸引了皇帝的怒气。
小太监突然的做法确实让颜求穆有些惊讶,但还好没有没什么大事,不然真是得不偿失了。
“小立子,以后不要那么莽撞了,我心里有数,不会真的有事的。”颜求穆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小立子。
在这深宫之中,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小命不保了,更何况小立子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太过招摇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是,奴才记得了。”听到了颜求穆对自己的关心,小立子笑得开心,对回去将要遇到什么危险根本没有任何的预料。
颜求穆会那么自信,就是因为他很清楚,皇帝会动怒,这才说明了皇帝相信了,因为相信了,但又不愿意相信,皇帝才会这样动怒,这对颜求穆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果然,在颜求穆出宫去后,藏在宫里的眼线便递出了消息,皇上在见到翟皇后之后更加震怒,鲜见地将翟皇后赶了出去,下令不让她随意出长阳宫。
之后第二日皇上便下令,将颜求晟的职务都停下,并且让他在王府中闭门思过。
虽然还没有将颜求晟一下子扳倒,但这已经是代表了皇上对颜求晟态度的动摇了,颜求穆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日小立子回去之后,便被领头的太监找了个由头打了一顿。
只因那些太监觉得小立子先前主动去搀扶皇上有献媚的嫌疑,而在皇宫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自然是不会愿意让任何一个人就这么出头,从而被主子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