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戚玬灵的头发也快梳好了，楚双霜放下了戚玬灵的衣裳，示意红薇放回去，而后走到了戚玬灵的身后，透过铜镜与戚玬灵对视着。
看到了楚双霜，戚玬灵甜甜地笑了起来，仿佛方才发生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似的。
楚双霜接过了嬷嬷手里的绒花，亲手帮戚玬灵戴上了那朵绒花。
趁着戚玬灵的心情恢复了的时候，楚双霜坐在了旁边的小杌子上与戚玬灵目光平视着，不动声色地问：“幺幺，方才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姐姐看到都吓坏了。”
自己观察的再多，还是需要戚玬灵这个当事人亲口说才管用的。
想到了先前自己大哭的样子，戚玬灵不好意思地笑了，低下了头，而后又抬起头，孩子气地向楚双霜抱怨道：“那个大姐姐说要带我去花园玩，却带我去了厨房。”
果然是去了大厨房。楚双霜更加肯定自己方才的猜测了。
“到了厨房，我觉得不好玩想走，大姐姐说那里有新鲜的糕点，让我过去要，正好有人吵闹，油泼了出来，差点就泼到我了！”戚玬灵回想着，还是心有余悸。
“然后我就被吓哭了，大姐姐就将我带走了。”戚玬灵诚实地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不过她毕竟只是个孩子，还受了惊吓，因此说的也是断断续续的。
还好这样说的也够了，一直照看戚玬灵的嬷嬷简直后悔死了，她就一步都不该离开戚玬灵的，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还好老天保佑，戚玬灵没有真的受伤。
红薇也非常地气愤，她一直都觉得大小姐是很懂事的人，怎么会带着客人去厨房那么危险的地方呢？而且事后还想着隐瞒事情，简直是让人咋舌。
“还好没事，幺幺现在还害怕吗？”楚双霜不想吓到戚玬灵，她强忍怒气，温柔地问戚玬灵。
戚玬灵也察觉到了众人的愤怒，她认真地看楚双霜摇了摇头，说：“不怕，有姐姐在就不怕。”
楚双霜伸手疼爱地抚了抚戚玬灵的鬓发，鼓励地说：“幺幺真勇敢。要记住，有姐姐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嗯！”戚玬灵用力地点了点头，而后有些后怕地问楚双霜，“姐姐，大姐姐要被责罚吗？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受伤……”
这孩子。楚双霜只觉得一阵心酸。她也不知道该说戚玬灵是太懂事了，还是太胆小了。
“幺幺不怕，只要开开心心地过赏花会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有长辈定夺。”楚双霜笑着安慰了戚玬灵，并没有答应会帮楚双卿说话。
说实话，楚双霜不趁机踩上楚双卿一脚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还要她帮楚双卿，根本不可能。
戚玬灵虽然年纪很小，但很是聪颖，她明白楚双霜这话的意思，也乖巧地安静了下来。
“嬷嬷，是谁将你和丫鬟支走的？”楚双霜安抚好了戚玬灵，用眼神示意红薇去陪着戚玬灵，而后小声地问那个照顾戚玬灵的嬷嬷。
楚双卿那边的事情问清楚了，嬷嬷这边也该问清楚，才能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
那嬷嬷努力地回想着，但还是无力地说：“……是一个面生的丫鬟。”
这位嬷嬷也是随着戚玬灵一起，第一次来到靖远侯府，对侯府中的下人不熟悉也是很正常的。
楚双霜并没有为难那个嬷嬷，而是换了个角度问她：“若是嬷嬷再见到那个丫鬟，还能认出来是哪一个吗？”
“老奴试试，应该可以的。”嬷嬷谨慎地回答着楚双霜的话。
“行，一会嬷嬷看着我的眼色行事吧。嬷嬷不用有压力，认不出来也没关系。”楚双霜的态度还算温和，这个时候越是施压，嬷嬷的记忆也只会因为紧张而越容易出现偏差。
“是，老奴会尽力而为的。”嬷嬷也郑重地应下了，虽然楚双霜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但嬷嬷心中对戚玬灵有亏欠，自然也是想弥补一些的。
将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之后，楚双霜一行人又从偏房出来，往老夫人的房里走去。
此时已经有不少宾客在往外走向宴客厅了，但两位老夫人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像是在等什么人来似的，在听到丫鬟禀报说楚双霜与戚玬灵两位小姐来了的时候，老夫人摆了摆手。
之后楚双霜牵着戚玬灵的手走了进来，红薇与那位嬷嬷则是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祖母！”在看到了戚老夫人后，戚玬灵的情绪又出现了波动，她朝着戚老夫人跑去。
戚老夫人心疼地将戚玬灵搂进了怀里，面无表情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楚双霜心中也明白，当下便跪了下去，态度诚恳地说：“孙女擅做主张，让两位祖母担心了，请祖母责罚。”
“姐姐！”看到楚双霜跪下了，戚玬灵又着急了，想跑过去，却被戚老夫人制止了，交给了旁边的嬷嬷照看着。
戚玬灵想过去，又没法过去，她也知道两位平时慈眉善目的长辈此时都动怒了，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瘪着嘴伤心地看着楚双霜。
楚双霜可不想戚玬灵也被训斥，看着她悄悄地摇了摇头，示意戚玬灵不要说话了。
“你们倒是姐妹情深。”老夫人将楚双霜与戚玬灵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冷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楚双霜低着头，并不接老夫人的气话，她也知道，今日这事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斥责，但是只要戚玬灵平安无事，一顿斥责也就不算什么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继续说。
楚双霜低着头，将自己是如何发现了戚玬灵不见的，又是如何找到戚玬灵的都说了出来，不过关于楚双卿带着戚玬灵去大厨房的事情她没有说。
第307章 心照不宣
楚双霜的心里也很清楚，若是她说的太多，只会让老夫人觉得她的手伸得太长，而今日老夫人已经有了不满，她自然也是不会往老夫人枪口上撞的。
老夫人听完楚双霜的话，与戚老夫人对视了一眼，而后都沉默了。
既然两位老夫人都没有发话，楚双霜也就还那般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似乎也在反省自己。
这样的场面戚玬灵哪里见过，她只觉得是自己害的楚双霜受罚，心中满是愧疚，当下用尽全力将拉着自己的嬷嬷的手挣脱开，不管不顾地跑到了楚双霜的身边也跪了下去。
“幺幺？”楚双霜正在想事情，被突然出现的戚玬灵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皱着眉头小声斥了一句，“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先前没有看住戚玬灵的嬷嬷也脸色尴尬地上前想将戚玬灵哄回去，两位老夫人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中间的两人，像是想看看她们接下来还要搞什么把戏。
但戚玬灵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回去的，只见那么一个小小的一个人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势，她瞪了那嬷嬷一眼，那嬷嬷便被震慑了，停下了脚步。
而后戚玬灵严谨地给两位老夫人行礼，一脸严肃但奶声奶气地说：“是幺幺不懂事，牵连了姐姐，祖母责罚我吧，与姐姐无关！”
戚玬灵很喜欢楚双霜，实在是没法看着楚双霜一个人跪在那里受罚。
这是戚玬灵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反抗着戚老夫人的命令，看着眼前那个小小的人儿，戚老夫人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早先，戚望远也是这么反抗自己护着楚双霜的。戚老夫人带着审视看向了楚双霜。
实话说，楚双霜这个孙女确实够聪颖，心胸也宽广，上次自己的失礼她也一笑而过了，对戚玬灵也是由衷的好。
但戚老夫人还是想不通，这燕城中优秀的小姐绝不止楚双霜一个，为什么自己的孙子和孙女都偏偏对楚双霜有着超乎寻常的亲近呢？楚双霜到底有什么魔力？
楚双霜察觉到了从上面投射下来的视线，她抬起了头，正好与戚老夫人对视，在平静地与戚老夫人对视了之后，她又低下了头。
“祖母，霜霜是姐姐，没有照顾好妹妹就是错。责罚我就好了，幺幺还小，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楚双霜低着头再次将责任又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是的，我不小了……”听到楚双霜又主动揽责任，戚玬灵着急地反驳着，但显然，戚玬灵这样的反驳是很没有说服力的。
“好了，你们俩不要再姐妹情深了，已经开宴了，快去宴客厅吧。”老夫人打断了戚玬灵的话，没好气地对下面跪着的两个人说。
这个意思就是至少暂时过了这关了，老夫人自然也会自己派人去查探的，有了老夫人出手，之后的事也就不用楚双霜再操心了。
楚双霜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红薇与那位嬷嬷也连忙上前将楚双霜与戚玬灵扶了起来。
既然戚老夫人在，戚玬灵自然是要跟随着戚老夫人过去的，因此嬷嬷将戚玬灵扶起来后便带到了戚老夫人的身边。
戚老夫人亲自牵着戚玬灵的手，这样戚玬灵也不敢再到楚双霜的身边了。
两人之间虽然隔着距离，但楚双霜还是与戚玬灵遥遥相望着，戚玬灵开心地看着楚双霜，楚双霜本来对戚玬灵的冲动有些生气的，但看到她一脸天真也不忍心生气了，无奈地笑了起来。
“霜丫头，进来陪我更衣。”老夫人在田嬷嬷的搀扶下起了身，一边往内室走去一边说。
“是。”楚双霜收回了视线，向戚老夫人行了礼后，便快步跟上了老夫人的脚步，在另一边搀扶着老夫人，一起进了内室。
虽然老夫人让楚双霜过去陪她更衣，但实际上也不需要楚双霜亲自动手。
田嬷嬷与荔枝一起给老夫人更衣，楚双霜则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等待着老夫人。
一会之后，老夫人更好了衣，在荔枝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楚双霜也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孙女扶着您吧。”楚双霜主动向老夫人献殷勤。
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楚双霜一眼，倒也没有拒绝楚双霜的主动，而是在楚双霜的搀扶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如今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
楚双霜不知道老夫人这句话指的是什么，今日她做的胆大的事也不少，以免自己先说漏了嘴，楚双霜决定不主动说些什么，只是调皮的笑了，想蒙混过关。
“今日人多，你就不要乱跑了，就待在我身边。”老夫人捏了捏楚双霜的手腕说。
这是老夫人在警告她，也算是一种保护吧，今日人多，若是冲撞了客人，或者是被别人冲撞了都不好，楚双霜自然也是会领老夫人这个情的。
“是，霜霜知道了。”楚双霜乖巧地点了点头，也决定今日就老老实实地待在祖母与母亲的身边，总之要让今日的赏花会顺利结束才是。
之后祖孙两人也不再说些什么了，在距离宴客厅越近的时候，听到的声音也就越明显，还有不少下人正在忙碌地进出，再拐过那个弯就能看到宴客厅了。
男子与女子是分开用膳的，因此这里的宴客厅中只有各家的女眷。
老夫人目光直视前方，楚双霜也稳稳地扶着老夫人，当两人出现在宴客厅里的时候，里头的热闹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宾客们都看向了老夫人与旁边的楚双霜。
杨氏也正在宴客厅中忙前忙后地张罗着，而崔氏则是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周氏坐在崔氏身边坐立不安的，只是低头看着眼前的菜，不敢与杨氏和楚双霜中的任何一个对视。
而在看向楚双霜的视线中，什么情绪都有，有好奇、不屑、嫉妒、羡慕等等，她忽略了这些目光，只是稳稳当当地将老夫人扶到了主位坐下，而后便退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