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小人这就去。”那个狱卒哪敢说什么呀,只能心里暗暗叫苦,赶紧去搬椅子了。
知府这话很明显是指桑骂槐,他不敢与颜求穆说些什么,也不敢违背了颜求穆的意思,但他还是可以明里暗里说些讽刺的话的。
这样的话颜求穆也没法说知府些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楚文仲一眼。
以楚文仲的脾气,听到这样的话一定是心里不悦的,他最是看不惯那些指桑骂槐的人了,君子说话该要坦坦荡荡才是。
不过现在的楚文仲也不是之前的楚文仲了,讽刺一句话又如何,知府的心里一定是比他更难受、更生气的。
因此颜求穆在看到楚文仲的表情如常,甚至还带着隐隐的笑意之后,也放心地转开了视线。
狱卒的动作很快,知府与楚文仲都入座了,不过知府坐在更前面一些的位置上,这也算是给知府一点小小的安慰吧。
而原本跟在颜求穆身边的肆叶,也趁着这个小小的混乱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去找那几个死士的下落了。
几人终于都入座了,颜求穆也再次开口:“将犯人带上来。”
一听到颜求穆这么说,知府刚坐下的屁股就又坐不住了,连忙起来笑着打岔:“王爷,那犯人还没有恢复呢,您不是说要等他恢复一些再审问的吗?”
知府此时心里简直都快气死了,一个劲地暗骂是谁让楚文仲来的,这下颜求穆又要当着楚文仲的面审问那个犯人。
若是楚文仲知道了那个犯人的存在,接下来知府想要将那个犯人悄悄处理了就更难了。
楚文仲根本不知道知府说的是谁,他这些日子简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想着要怎么将楚越炀给救出来,而且知府也悄悄给下了命令瞒着,因此楚文仲根本都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
不过在看到知府这样的反应之后也猜到了一定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知府明显是想阻拦的。
但现在的颜求穆显然是不想再让知府拖延时间了,他看向了狱卒,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将那个犯人带上来。”
“……是!”狱卒不敢再拖延时间,连忙下去将那个犯人带上来。
而知府被这样在众人面前下了面子,心里十分的愤怒,只觉得颜求穆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强压,一点也不讲道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狱卒很快将那个犯人带了上来,人刚进来,在场的众人都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伴随着一些腐烂的气味,让人闻着作呕,显然是因为天气热,伤口腐烂了。
颜求穆对这样的场面是习以为常了,甚至还有些熟悉,但知府与楚文仲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一个个都脸上皱了起来,一副要忍不住吐出来的样子。
“知府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颜求穆面不改色地质问着知府,“白天我见到的人还是能开口说话的,现在这人就成这样了?”
原来因为又受了刑,那个犯人现在还能有一口气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也已经完全说不了话,整个人昏迷了过去,进来都是被狱卒拖着进来的。
这也太明显了,面对颜求穆的质问,知府心里一惊,都顾不上那股难闻的气味了,连忙开口辩解道:“这个,下官也不清楚,或许是之前伤的太重了吧?”
“呵。”看到知府贼眉鼠眼的样子,颜求穆冷笑了一声,他懒得与知府打嘴仗,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瓶子里倒出了两颗药丸递给了身边站着的狱卒。
“将这个给犯人服下。”颜求穆面无表情地命令着。
现在狱卒已经完全不敢犹豫拖延了,双手接过了颜求穆手心里的药丸,而后马上过去掰开了犯人的嘴,将两颗药丸都塞进了犯人的嘴里。
知府眼睁睁地看着颜求穆将什么东西给了狱卒,一脸忧心地看着那个犯人的反应,楚文仲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只是有些好奇。
只见那个犯人在服下了那两颗药丸之后,原本已经微不可见的呼吸一下子剧烈起来,胸口也是剧烈地起伏着,在场除了颜求穆之外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王爷,这、这……”知府不知所措地看着颜求穆,但心里是有些窃喜的,若是这个犯人没有撑过去,一下子死了,那就正好将这个责任推到颜求穆的身上,自己就能摘干净了。
而且这样还能将“那位”吩咐的事情完成,简直是一箭双雕啊,知府在心里想。
不过很可惜,要让知府失望了,颜求穆不理会知府的话,而是一直看着在正前方瘫软在椅子上的犯人,一会之后,犯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而在看到犯人睁开了眼睛的时候,知府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心中暗道不妙。
犯人睁开了眼睛,眼里满是痛苦和迷茫,但在看清了坐在自己正前方的颜求穆之后,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颜求穆不理会旁边的知府如坐针毡的样子,而是直接问那个犯人。
“知、知道……”那个犯人平静了一下情绪,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那你该知道,我现在在这里,你的命就可以保住。”颜求穆的语气非常的笃定,很能让人产生安全感。
那个犯人的情绪又要激动了,他的眼里泛起了泪光,费力地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有什么要说的?”颜求穆继续问,一点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