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于莫就让木垚给她递了消息,楚双霜便找了个借口又去了一次迟渺院。
这次于莫是将一封信给了楚双霜,那封信里就是写着关于下毒这件事,于莫的推测。
楚双霜接过了那封信而后愣了一下,那封信是没有封口的。
“你也看看。”于莫对此很平静,只是努了努嘴,示意楚双霜看信,而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跟着我学医术,但是也没法带你出去长长见识,这些事情自然不能让你错过了。”
其实原本于莫也可以直接让木垚将这封信递给颜求穆的人的,但是于莫就是想着这次的机会也算是难得,所以想让楚双霜也参与进来,任何书本都没有实战经历来的有用。
虽然于莫从来没有直白地问过木垚,木垚也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但是于莫早就知道木垚经常出去是做什么去的了。
原来是这样。楚双霜露出了笑容,奉承着于莫:“多谢先生,先生真好!”
“少拍马屁。”于莫没好气地斥了一句,“我不方便露面,到时候这件事还需要你多替我跑跑。”
“先生放心,先生吩咐的学生自当用心做好。”楚双霜一边向于莫保证,一边打开了那封信。
刚打开楚双霜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封信明明就是空白的,一个字儿都没有啊。
“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烤一烤。”于莫平时开楚双霜的玩笑也开习惯了,随口又说道,“你没看过话本吗?这么简单的方法都不知道?”
话本上确实有出现过,但是楚双霜只当成是看个有趣的,哪里会想到还真的有这些把戏啊。楚双霜尴尬地笑了一下,亲手点起了一盏油灯,而后将那封信放在离烛火有些距离的地方。
“小心着点,我可没有耐心重新写一封了。”于莫喝着茶,悠悠地对楚双霜说。
楚双霜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本来就紧张,这会听到于莫这么说,以她对于莫的了解,很清楚于莫这样爱偷懒的性子,说到做到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更加小心了。
在烛火的作用下,纸张上的字渐渐显现,楚双霜稀奇地看着纸上的字越来越清晰,就像第一次见到花灯的小孩子似的好奇。
于莫看到楚双霜这样的反应,倒是没有说什么笑话她的话,而是笑了一下,又仰头喝了一杯茶水,看多了楚双霜耍赖和一本正经的样子,偶尔看到她孩子气的样子还挺招人喜欢的。
纸张上的字显现的差不多了,楚双霜将纸拿下来,仔细地看着上面写的内容。
这封信写的很详细,包括了对病情的分析,还有几种可能形成这种病情的毒药,还有这几种毒药分别的特性,最后还写上了于莫自己的推测。
比如有几种毒药虽然症状都对的上,但是制作这些毒药需要的药材在南疆根本不可能找到,只有北境才有,于莫自然就先排除了可能性了。
虽然于莫不知道从北境过来的药材已经被颜求穆垄断了,但是他的推测倒也是正好对上了。
这封信上值得楚双霜学习的内容很多,但是现在不是她学习的时候,粗略看了几遍,记下了几个想问的问题之后,楚双霜便亲手将那封信重新封好,而后叫来了木垚。
这件事木垚干了也不是第一次了,看到楚双霜递来一个信封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当着于莫的面这么做,木垚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于莫的脸色。
“看我做什么?我只是个客人,说到底你又不是我的人。”于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显然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也不介意,虽然说的是气话。
于莫说木垚不是他的人,但是木垚照顾了于莫的这些日子,早就与于莫有感情了,虽然卖身契在靖远侯府手上,可是木垚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了于莫的书童。
因此现在听到于莫这么说,木垚有些害怕,也有些伤心。
“先生是自己人,怕什么?快去吧。”楚双霜看木垚还是战战兢兢的,便主动说了安慰的话。
看楚双霜这么拆自己的台,于莫瞪了她一眼,有了楚双霜的话,木垚也放心了,便将那封信小心地放到了胸口里,匆匆出去了。
“先生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学生也渴了,不知是否有幸能喝到先生倒的茶?”楚双霜自顾自地拿了一个杯子递给了于莫,笑着耍赖。
又来了又来了。于莫一看到楚双霜耍赖的样子就来气,他没好气地说道:“方才你为何要那么说?为师的一世英名差点被你毁了!”
“哪有那么严重?”楚双霜侧目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学生不过是将先生的心里话说出来罢了,先生也是的,木垚胆子小,您偏要说那些话吓唬他。”
“谁吓唬他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于莫生气的瞪了楚双霜一眼,而后语气突然低沉了下来,“我不过是一个客人,迟早是要离开靖远侯府的。”
听到于莫这么说,楚双霜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些,她刻意避开这件事,但是内心深处也很清楚,于莫迟早会走的,他的身份能瞒得住一时,但瞒不住一世。
“当时我就不该来!”于莫突然起身,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背对着楚双霜,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虽然于莫的姿态潇洒,但话语间的不舍却很明显:“人啊,不过短短数十载罢了,要那么多羁绊有什么用?都是累赘。”
虽然于莫向来不喜欢表达感情,甚至经常说反话气人,但其实他心里是非常重感情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于莫才会更害怕,更害怕分离,因为自从他的师父离世后,在这世上他已经没有什么亲近之人了,所以每一次分别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一件易事。
对于杨氏,于莫清楚往事已了,看到楚文仲与她琴瑟和鸣便也安心了,但楚双霜与木垚却不一样,一个是他真心相护的弟子,一个是每日照顾自己的人,这些,都是羁绊。
之前于莫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这种对分别的恐惧,但其实在许多个夜晚,于莫都不好过。
这也是楚双霜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于莫,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楚双霜也开始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