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完脉,只听他捋着白须道,“你家娘子症结所在,便是思虑过甚、受了惊吓,煎几副药喝下去并无大碍。”
梁氏心心念念着外孙之事,抢先开口问,“姑爷道这几日桩儿嗜睡贪食,可是怀了身孕?”
杨老丈直摇头,“桩丫头底子倒是比先前好了许多,贺家姑爷也算有心,却是不宜用力过甚,适才有此反应。”
听闻外孙还未有着落,梁氏不由失落,倒是樊络神色如常,恭恭敬敬地给杨老丈行了个大礼,“多谢老丈提点,樊某记下了。”
樊络留杨老丈用了午饭,又给贺桩喂了药,这才亲自送杨老丈回去。
离开杨家,他没急着回去,而是给贺家送了一只袍子去。
贺炜许是不放心女儿,此时正立在正屋大门巴巴等着,见来人是樊络,略微意外,还是急切道,“听你岳母说,桩儿有了身孕?”
“许是前些日子滋补过剩,这才瞧着像是有孕的模样。”男人眉目淡淡道。
贺炜回身找凳子坐,低头掩饰眼底的失落,安慰他道,“桩儿年纪还小,来日方长。”
男人也知此事急不来,扶着老丈人坐下,应声道,“小婿明白。”
他并非踌躇之人,直言来意,“小婿此次前来,却是为了另一件事。”
贺炜心里“咯噔”一下,伸手要倒茶,被他抢先接过,挥挥手道,“也罢,姑爷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吧。”
“未成婚前,小婿偶然见过桩儿一次,彼时她跪在一座无字墓前痛哭,而昨夜她昏迷时,一直喊着叫岳父别走。”男人正襟危坐,眉色如常,倒是叫贺炜越发琢磨不透他。
贺炜浊眸微眯,接过他递来的热茶,慢慢吹凉,啜了一口才道,“我虽折了腿,却是好好在家,是以你起了疑?”
“正是!”樊络深眸直视着他,坦诚而无畏。
贺炜反倒一笑,“桩儿素来听话,想来定是你岳母对她说了些什么,这才一直瞒着你。”
如此说来,他还真猜对了?
樊络面色沉稳,起身立在贺炜跟前,一双锐目透着无可辩驳的坚定,“还请岳父大人如实相告。”
贺炜细细打量着眼前身形挺拔的年轻人,但见他相貌冷峻,神色淡定。
只道,“原来,媒婆登门只道,你个目不识丁的外来人托的媒,说实在,我是百般不愿,便是回门,你那番独善其身的话,我也是不喜的。但这些日子我也瞧出来了,你是值得桩儿仰仗一生的良人。也罢,你想知道,我便讲于你听。”
贺炜指了指对座,樊络点头,撩起衣角顺势坐下,“岳父但说无妨!”
贺炜瞧着这女婿,越发恭顺有礼,头微仰视着屋檐上的落雪,忆及往事,目光泛光,“七年前,宸王与太子师庄钰勾结谋反一案,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宸王终身幽禁,庄氏一族满门抄斩,听闻当是圣上对此案讳莫如深,但仍闹得满城风雨。”男人眸色幽深,忽而一亮,“难道,桩儿与庄府?”
那么,隐藏惊世美貌,山间的无字墓,她偶尔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哀凄,还有他追问时的落泪,便一切都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