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碗筷,他才端着漆黑的汤药进来,贺桩配合地仰头灌下,苦得她一张小脸扭作一堆。
男人眉头微皱,沉声问,“很苦吗?我尝尝。”
话音刚落,贺桩只觉咧着的唇被他温热的唇堵住了,“嗯——”
男人怕她又晕过去,很快松开,认真下结论道,“真的很苦。”
这才给她倒水漱口。
忙完之后两人又是相拥躺着,气氛暖暖,颇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贺桩许是白日里睡多了,此时精神好了许多,把玩着他的手指,不对比还没发觉,他的手足足比她的一节指头。
“怎么,睡不着?”头顶传来男人低迷的嗓音,如醇酒般煞是好听。
她仰头,鼻翼触及他突起的喉结,“嗯,睡饱了。”
犹豫半晌,她还是开口,“相公,过几日你进城,去打听打听方少爷的伤势如何了,好不好?若是伤得不重,咱们上门陪个不是,破些钱财就当消灾了。”
掌间温软的触觉很舒服,但她病中还在担心受怕,男人闭眸,臂上施力,揽紧她道,“怪我粗心大意了,以后我离家,便送你回岳父家。”
“好,那方家……?”
她是那么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地活着!若是如此可以叫她安心,男人可以伏低一回,“就依你。”
贺桩难得主动地亲了下他刚毅的下颚,被他坚硬的襞须刺得发痒,咯咯直笑,“今儿怎么忘记刮胡须了?”
自打回门那日,她替他打理一番后,他便日日洗面刮须,面容光洁干净,没再叫她操心过。
“还笑。”她烧得糊涂,男人哪里还有心思打理这些,这小没良心地竟还取笑他。
男人忙捏住她抚着自己两腮的手,狠狠地蹭她,作势威胁她道,“再笑,小心我亲你!”
贺桩笑到忿了气,咳得有些喘,这才消停。
男人伸手给她顺气,脊梁上似乎没什么肉,想来这阵子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这一吓又给吓回去了。
见她总算缓过劲来,不敢再玩闹,把她牢牢箍在怀里,揪着她一撮细发,低低道,“昨夜,我那样动拳头,你是不是怕了?”
见她点头又摇头,又问,“嗯?点头又摇头的,我都糊涂了。”
“起初是有些怕,我从没见过那样赤手空拳打人,不过我知道,相公永远不会对我动粗,所以不怕。”女子笑语盈盈,娇俏病弱。
贺桩连着被灌了两日的汤药,人清减了不少,男人也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她碰冷水,连带着做饭烧水,他也亲力亲为。
白日里,她便在打铁房里替他看火,做针线活,晚上又被他赶去卧房歇息,而他还在忙着。
贺桩担心他身子吃不消,便是对他愈加用心,缝了两双厚实的鞋垫后,又寻思着给他做护腰护手护兜。
男人见她琢磨着奇形怪状的东西,偶尔也会问问,她还洋洋自得,一板一眼道,“打铁可是力气活,且里头热,你也不穿件内衫,”谈及此,贺桩每每瞧见他肌理分明的赤膊和腰身,不由耳根通红。
“锤子重,护腰可以防着闪到腰;你的手本就干裂,再不管就要丑死了;要是火星子溅到肚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