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丹？当时那卷竹简上记载的内容？”
在听到景页提及这个名字后，王芸第一时间想起了那卷竹简，随即向他确认着，而景页则是眉头紧皱的点了点头，困惑的喃喃道：
“对，就是那卷竹简，但我记得上面所记载的丹方明明是残缺不全的，在需要的药材跟剂量都不知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去炼制出来呢？”
不知由何而来的紧张感突然出现在了耳畔，不断催促着景页的思绪向着那最危险的方向缓步走去。
残缺的丹方，城内不断出现的凶案，十字寺客房的尸体，被动过的死灵之书，天狗……
诸多信息碎片组成了一个看不见却深不见底的池子，将景页浸在其中，即使努力伸手却依旧抓不住要点。
你能听见吗？信息之间彼此碰撞也是能发出声音的，有些像磨牙声，但比它温和一些，很有意思不是吗？
让历史上所有已知或未知的声音杂糅在一起的声浪，带着呼啸的震撼感，与万千水珠撞击石块所迸发的力量砸碎了意识的外壳。
思绪被拽入深渊只需要一瞬间的千分之一，而在那被细分到极致的时间里，你看见了无边的色彩，听到了一个比你能想象到的历史更古老、比你出生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更加新奇的感触冰冷的指引着你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
“……”
景页用手捂着自己的右眼，冷汗顺着胳膊滴落在了地上。
然后地面回来了，思绪回来了，你回来了。
“景页？景页？”
身后的王芸有些不安的摇晃着景页的胳膊，同时口中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肉体的牵动将陷入凝滞的思维重新拉回现实，景页眨了眨眼睛，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我知道了。”
不远处的白炼跟约翰神父疑惑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白炼开口道：
“你知道什么了？”
景页忽地转身看向其他人，表情极为严肃的说道：
“我……刚刚想明白了襄州城里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这一切都是柯林神父在尝试去寻找自己的主所造成的。”
尽管这个答案并不是景页依靠自己思考得出的，但为了不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耽搁太长时间，他便这么说了。
好在其他人并不在意景页为何突然就想明白了一切，比起这个，他们更在乎襄州城的真相。
白炼不明白景页话里的意思，开口道：
“你能不能说详细点？这一切背后肯定是柯林神父搞的鬼，但重点是他为啥要这么做，以及怎么做的，这些你得说明白啊！”
或许是大脑里还残留着刚刚的余韵，景页并不是故意不把话说全的，他的思维刚刚才被松开，但在白炼的提醒下，他反应了过来，随后解释道：
“抱歉，白炼，我刚刚有些犯糊涂，其实真相很简单，柯林神父是在拿城里的信徒们试药，他想弄清辽丹真正的配方，但记载着丹方的卷轴被烧了，仅仅是个残本，而他寻找主的念头又太过强烈，便开始尝试复原丹方，洗礼只是一个幌子，目的仅仅是他用信徒来试验成果罢了。”
景页这番话，惊得其他人瞪大了眼睛，白炼更是顺手抄起身边的一个茶杯狠狠的砸向了地上，怒声吼道：
“那该死的家伙不仅蛊惑大唐百姓，还敢拿他们当猪狗一样试药？小爷我非杀了他！”
一旁的约翰神父见状连忙安抚白炼道：
“冷静，白先生！现在还不是愤怒的时候，我们得先找到证明柯林神父作恶的证据才行，不然城里的人不会相信我们的。”
本身就信仰十字教的约翰神父更加清楚那些信徒们对于柯林神父的狂热，而白炼听到约翰神父的话后，多少冷静了一些，但还是恼火的说道：
“这该死的老洋和尚到底想做什么，那个什么主的又不可能真的存在！”
一旁的王芸则是皱眉问道：
“那个辽丹真的能帮助他找到主？要知道这瓷瓶里的水大致的效果仅仅是让人进入半昏半醒的状态，或许还会出现一些幻觉什么的，但那毕竟是幻觉，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真的寻找到他的神明。”
景页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但还是放弃了。
那不是幻觉，你明白的，所谓的辽丹能带来的效果完全不是幻觉那么简单。
那是能将你从身体中拽出的力量，能让你透过窗口看见某些不该看见的事物。
可惜你解释不清，你越解释，需要解释的部分就越多。
景页紧咬嘴唇，半晌后这才低声道：
“辽丹……能帮他找到。”
这句话他说的斩钉截铁，就像是在说天上有太阳一样笃信。
王芸则是愣愣的看着景页，不知为何，她看着眼前的人产生了一种错觉。
明明景页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但自己与他之间却有着一段看不见的“断裂”。
这“断裂”并非空间上的意义，而是思维上的意义。
就好像景页与自己之间，与这个世界之间都有着隔阂。
他所看见的，并非自己所看见的，他理解的，并非自己所理解的，他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一个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而那里，只有他才能触碰的事物。
那是另一个世界。
见王芸像是被自己的回答刺激的说不出话了，景页轻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
“我很难去给你们解释，但那辽丹，相信我，它真的可以做到一些你们无法想象的事情，要知道为了得到它的配方，柯林神父可是花费了一条人命，这才从死灵之书中问得了答案，可见那辽丹绝对是有着非同寻常的功效的。”
一听这话，白炼顿时反应过来，随后道：
“所以那尸体也是柯林神父弄得？指使信徒使用死灵之书询问辽丹配方，怪不得那尸体我看着这么怪呢，合着也是他搞的鬼。”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芸问出了关键的问题，景页对此的回答则是：
“今晚必须得去一趟十字寺了，我有预感，今晚会是襄州城所有事情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