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午后阳光,明媚而清爽,朱月暖开了窗,依靠在窗边的椅子上,双腿没有形象地架在另一个椅背上面,手拿着已成型的木盒子和刻刀,沐浴在阳光中悠哉悠哉得雕着花。
自几日前在书院与徐恒江叙话之后,她便没有再出门去围堵楚宜桐,便是今日,与楚重锤约好取货的日子,她也只是派了悦茶带她去取。
“小姐,东西拿回来了。”悦茶抱着一个黑袋子吃力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快走了几步,将黑袋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在一边喘着气连连捶着双臂,甩着手说道,“楚铁匠说,这些东西若有不对,小姐只管去重做,不再收银。”
朱月暖听到声音,扭头看了一下,立即放下双腿,把手中的东西随意的往桌上一放,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桌边,伸手拉过来黑袋子便扒拉了起来。
“小姐,我在铁匠铺遇到楚家公子,他向我打听擂台的事情呢。”悦茶站在一边打量着她的脸色,目光带着些许揶揄。
“那个楚家公子?”朱月暖一心都在面前的一堆零件上,只顺着悦茶的话问了一句,径自把检查过的东西一个一个的摆在了桌子上。
“楚公子呀,还能是哪个。”悦茶笑眯眯的看着朱月暖,凑近了些,“他问……”
“叩叩叩~”悦茶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两人齐齐抬头,敞着的房门口,朱月馨含笑站在门口看着她们:“姐姐,我能进来吗?”
她的身后还有两个丫环,手里捧着的托盘上用红布罩着,瞧不清红布下是什么东西。
“进吧。”朱月暖随意的抬头瞧了一眼门口,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自顾自的继续拨拉着桌上的东西。
朱月馨走到朱月暖身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东西,却没有打扰朱月暖,只微笑着等在一边。
“有事吗?”朱月暖拿起一个弹簧在手上检验着,头也没抬,却没有遗漏朱月馨,淡淡的问道,反复按压间,眉心微微的颦了起来,双手扯着弹簧两端一使力,弹簧便绷成了一根铁丝,她那流露着英气的双眉也越发的拧了起来。
“娘让坊中的绣娘们连日赶制了嫁衣,我方才出去试衣,便帮姐姐的带了过来,姐姐试试吧,若是不合身或是姐姐不满意,可让绣娘再改。”朱月馨见朱月暖不太高兴的样子,忙冲身后的两个丫环上前,揭开了上方的红布,露出下面精致的嫁衣和首饰。
“放着吧,空了再试。”朱月暖只是瞟了一眼,便继续扒拉着那堆东西,寻出里面的所有弹簧,一一试过,没一会儿便全部变成了铁丝,她烦恼的扔到一旁,把其余东西全都扫入了袋子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偏偏这些要紧的……全部要重做。”
“啊?那来得及吗?还有三天就开始了。”悦茶不由低呼。
朱月馨见朱月暖瞧也不瞧嫁衣,正要劝上两句便听到悦茶这样子,便挥手示意两个丫环把东西摆到了一边的几上,缓步走到朱月暖身边,定睛细看,问道:“姐姐,这些便是要设擂的题?”
“嗯。”朱月暖眸光微闪,瞧了朱月馨一眼,应道,把手中的弹簧丝全都扔还给了悦茶,“再去,让他重做。”
“小姐,来得及吗?”悦茶收起东西,却没有马上离开,只担心的看着她问道。
“来得及,这个是最后的题,不急。”朱月暖并没有顾及朱月馨在身边般,坦然点头。
“姐姐,这些,又如何做题呀?”朱月馨扑闪着那双几乎和朱月暖一模一样的眸,好奇的问。
“你都说了,这些如何做题,这不就是题吗?”朱月暖随意的应着。
“姐姐是要让他们用这些做题?”朱月馨越发惊讶,凑近了细看起那些东西,显得极有兴趣。
“不过是其中一题罢了。”朱月暖冲悦茶挥了挥手,打发走了悦茶,转身重新往窗边走去,坐下后把面前的椅子转了个个儿,拍了拍,“知道九龙盒吗?”
朱月馨见状,眼中流露欢喜,快步走了过去,坐在朱月暖的对面,点头道:“自然知晓,那是丹桂街楚记铁铺,祖上便曾打造得九龙盒献于天家,因而得了巧夺天工四字御匾,难道,姐姐也会?”朱月馨连连点头。
“原来九龙盒是他家造的……”朱月暖闻言嘀咕了一句,便摇头解释道,“那个九龙盒,集九龙一体,其中机关,环环相扣,旦有一环出错,便会衍生出无数变化来,从而被圣祖誉为神兵,便是小舅舅也对那位楚公甚是佩服,多次称赞,只可惜,九龙盒的图纸已成残谱,便是楚家后人,手上只怕也没有,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外人。”
“那姐姐说的九龙盒,又是哪一个?”朱月馨惊讶地看着她,问的自然。
“我并没有说要做九龙盒呀。”朱月暖睨了她一眼,信手拿起桌上未雕完的盒子,似是不经意的说道,“物有相似罢了。”
“原来如此。”朱月馨抿唇一笑,笑容温婉动人,“我还以为姐姐要做九龙盒那样的东西来为难人呢,可吓了我一大跳。”
“怕我耽误你出门?”朱月暖问的毫不客气。
“是。”朱月馨答的也毫不含糊,目光停留在朱月暖身上流转片刻,已然多了一份歉意,看来说道,“但我更担心姐姐会因此为难,姐姐不想嫁,却因我之故不得不嫁,若姐姐有中意之人倒也罢了,若嫁的不如意,我这辈子也不会安心,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秦家公子比较合适,到底比招亲来的人清楚底细,所以,还请姐姐慎思慎行,莫因秦公子先提亲惹了姐姐心烦之故,便否了秦公子的才华。”
“那厮找妹夫来当说客么?”朱月暖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朱月馨脸上微红,倒是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他确定是收到了秦公子的请托,派人与我传话来着,着我向姐姐多美言秦公子几句,他们到底是同窗,同窗相托,他也不好不应,还望姐姐莫怪。”
“不怪。”朱月暖微微撅了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雕木上,微带的笑意回道,“难得你这样坦诚。”
“你是我姐姐,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们才聚到一起,但也断不去那一层血脉之情,更何况,姐姐是受我所累。”朱月馨双目微红,看着朱月暖认真的说道,“姐姐若有吩咐,我便是赴汤蹈火,也要助姐姐一臂之力,所以……”
“我也没什么可让你赴汤蹈火的事情要做。”朱月暖闻言不由停下手中的活,正视朱月馨,笑道,“你若真有心,便帮我把这些绣花绣草的事情搞定吧,我对这些,可是一窍不通。其余的你也莫要担心,只需记住,我既应下次局,也绝不会耽误你出门的日子。”
“可姐姐……若是楚公子解不了题又无人能解题,又该怎么办?”朱月馨急急问道。
“不怎么办。”朱月暖摊手,冲着朱月馨耸了耸肩,展颜一笑,“凉拌呗。”
朱月馨错愕地看着她,嚅嚅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姐……你……心里没……也没……”
“好啦,我心里有数的,横竖不会误了二十八的吉期的。嫁衣先放在这里,我一会儿再试。”朱月暖打断她的话,算是比较婉转的下了逐客令。
朱月馨闻言,看着朱月暖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冲着朱月暖福了福,转身离开。
朱月暖依然坐在原位,只是抬头瞥了那嫁衣一眼,继续自顾自地做她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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