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准备碰撞”,在抓毛玻璃一样刺耳的摩擦声中,毛准尉亲自操控内火艇,猛地倒车,然后左飘,用着一个漂亮的侧转,将漏水的左舷牢牢的靠在正阳门桥下的护堤上,尽管如此,船上的人在碰撞中还是一片人仰马翻。
“上岸”,朱先钎爬起身来,大声呼喊道,此处石砌的堤坝上长满了青苔,仅有的斜坡石缝之间手滑难攀,最后,还是赵延年带着几个海兵叠成人墙,将第三什一个廋小子钱廷均送上堤岸,然后又用随身的背包带,将数个身手敏捷的海兵学员拉上去,很快,被拉上岸的人越来越多。
朱先钎和太子甫一上岸,就让一个什的学员展开战斗队形进行警戒,还好,此时的正阳门,已经不像国朝初创时,洪武帝将其作为皇城正门那么戒备,安宗皇帝南迁之后,看到正阳门已然破落,因此将天街起点后退到标营一带,此地交由神机营驻守,去年再造海陆兵期间,原本由皇家直管的五军营也归入中军都督府指挥,尽管名义上还是皇城禁卫军,不过谁付钱谁是老大,终究还是和皇家隔了一层。
两艘内火艇上的人员正在紧张的上岸,此时正阳门附近纳凉民众甚多,甚至有人大声问道要不要帮忙,学员们感觉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不时有人上岸时滑倒,围观的民众看到之后发出阵阵嘲笑声,一时之间反到没有巡捕和守备来查看情况。
就在所有人上岸之后,纷纷扰扰的展开队形,围观的民众中有人大喊,“神机营的大爷们来了”,紧接着人群中大乱。
“所有人注意,第一队三连击准备,第二队、第三队护卫贵人”,朱先钎爬上岸之后,依然陪着太子,低声喊道。
“让让,让让,你们这帮子刁民,不知道今天城里戒严了吗,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一个陆兵装束的上尉军官,一边跑一边扣着衣扣,短枪斜跨在身上,随着跑动一颠一颠的,后面跟了一群零零散散的五军营士兵,大部分都是军容不整,有手拎着枪的,有斜挎着,有肩抗着的,甚至有几个陆兵,抱着两支枪,陪着边上的士官跑动,胖胖的士官一头一脸的汗,一边跑,一边发牢骚,这大热天的,发什么神经,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在围观的民众散开之后,露出人群之后的海兵们,第一队三十个学员分成三排,第一排趴在泥水混合的石板上,第二排蹲着,第三排站立,均是据枪做射击状。
跑在前面的上尉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搞不清情况的问道:“海兵兄弟,你们搞什么事啊”,只见边上一位上校装束的海兵军官扬起手,高声喊道:“预备”。
陆兵上尉一个激灵,赶紧举起手,然后大声说道:“后面兄弟们,都停下来,不要乱动,有误会”。
三四十个陆兵跌跌撞撞的跑到前面,都被海兵的阵势给吓坏了,跑在最后的胖士官还在唠叨,老子打牌打得好好的,搞什么紧急出动,脚底下袜子现在膈得慌,兄弟,你停一下,我脱鞋看一下,咦,你们怎么都不跑啦?
胖士官抬头一看,妈呀,三排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这群人,没等上官发令,胖士官就举起双手,还连带着嚷嚷,兄弟们,肯定是误会,先把枪都放下来,枪弹无眼,别起冲突了。
等第三队上来,将冲过来的陆兵都缴械之后,朱先钎让第三队临时队长林虎分开询问情况。
不一会,林虎带着带队的军官过来了,“教务长,搞清楚了,今天下午,首辅临时召集在京师里面的五军都督府长官们开会,上官们都没回来,就接到中军都督府命令,京师里面戒严,关闭所有内城门,所有外部兵丁,一律不得入内,具体情况,等首辅府后续通知”。
朱先钎和太子以及三个临时队长商量之后,安排了一个什和两艘内火艇的艇员看管缴械的神机营兵丁,其余人等,集合后快速奔向御道街。
“站住”,距离御道街入口还有不到百米,对面传来喊停声和枪栓拉动声。
“我是大明海兵上校朱先钎,请问对面是哪位老总”?朱先钎拦住心急如焚的太子,高声问道。
“奉上峰命令,皇城正在戒严,请马上离开”,对面的军官远远的喊道。
“大家都是大明军人,有事好商量,请问能否借一步说话”,朱先钎问道。
“不行,职责在身,恕难从命”,对面的声音迟疑一下,接着说道:“除非你们有中军都督府的均令”。
太子拉着朱先钎,低声商量道,我和你一起过去。
“不行,您身份尊贵,这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差错”,朱先钎焦急的说道。
“有什么尊贵不尊贵的,要不是因为孤,你和兄弟们都在大学堂里面待的好好的”,太子坚决回道,让聚集在边上的学员们听了备受感动,老朱家天生会拉拢人的气运又开始发挥作用了。
“好吧”,朱先钎当机立断,向着对面喊去,“对面的老总,我现在和一个兄弟过去”。
“不行,只能过来一个人”。
“这位老总,后面的兄弟带着中军都督府的均令,我陪他一起过去”。
“这样啊,那都不要携带武器,举起双手,慢慢走过来”,随着对面的声音,一束灯光也打了过来。
“我现在过去,你们看好了”,朱先钎放下枪,低声说道,现场有赵延年指挥,如有情况,可以立刻开枪,说完,将一柄匕首插入靴子,然后举起双手,示意太子跟在他后面,慢慢向前走去。
“你们走慢点”,对面的人继续说道,“请走在后面的兄弟露出脸来,举起手,不要耍花样,你们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到”。
朱先钎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和对面瞎扯道:“这位老总,你们中军都督府也够乱的,不知道和海兵都督府一起下令吗,要不是我在秦淮河上巡逻,奉命将均令送过来,都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