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与第一舰队的连番作战中,北虏水师左队在方祖叶总兵统领下,用着极为惨重的代价,将防守非常严实的第一舰队战列拉开口子,而后在水师本队和前队配合下,击沉大明梧州号战列舰、汉阳号装甲巡洋舰,击伤贵州号战列舰,可谓将以小博大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当然,自身损失也极为惨重,出战的16艘雷击舰,八艘当场战沉,三艘返回港口后报废,只有毅勇号、坚勇号、行勇号、战勇号、晏勇号带伤幸存。
此外,渤海号、东海号战列舰重伤,海琛号装甲巡洋舰重伤,整个北虏水师战死者近千人,伤者近四百人,就连带队出战的左队方祖叶总兵也是重伤归建,要不是医师们玩命抢救,北虏差点就损失了第二位总兵。
因此,一开始信心百倍的恒龄被巨大的损失也被惊吓不已,在向皇帝陛下呈递的折子中,先是宣称大获全胜,保送近四百人的立功晋升,而后又提出出战各舰损失较重,当务之急是修复战损各舰,并胸有成竹的将龟缩在港区内靠基地炮台进行对战方略,美其名曰防守反击。
此后在第一舰队围困旅顺口期间,双方又进行过数次小规模交火,互有输赢,当然北虏每次都是宣称大胜,今天击沉一艘战列舰,明天打沉两艘装甲巡洋舰,后天干掉一打驱逐舰,要不是海道阻隔,恨不得用八百里红旗进行报捷。
不过要是按照北虏算法,大明不要说第一舰队,整个中央舰队填进去都不够,这种心知肚明的大胜,北虏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上上下下看破不说破才是王道,大家一起升官发财不香吗?
于是乎,以恒龄提督为首的水师上下,莫不是提拔的提拔,封赏的封赏,双眼花翎、红色朝珠、黄马褂、巴图鲁称号,豹、虎、熊罴、彪等等各种禽兽补子,像不要钱一样,一摞摞的送过来,大家相互见面,不再是简单行个军礼,这一声声“大人”、“老大人”的称呼,“放哇哈”后的一个个打恭礼,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当然,参加过朝鲜战争的恒龄提督也不是颟顸之辈,一直对外声称:“水师,大清之根本也,如无水师御守海岸线,则我疆土四处漏风,故需大力发展水师;主力战舰,国之重器也,存在即为威慑,切不可浪战轻损,然如有胜势,务必以万均雷霆之势,确保一击致胜”。
作为知行合一的文人提督,恒龄在保存实力的同时,也一直在找寻找机会,当大明第二舰队全军覆没时候,整个水师氛围狂热,幕僚们纷纷建议全军出动,寻找第一舰队决战,恒龄到是很冷静的制止了下属们的蠢蠢欲动,严禁任何战舰出海,认为形势并不明朗,也就是说“没有致胜之势”,坚持谋定而后动,后来传出消息,倭寇联合舰队被牵制无法北上后,众人又开始叹服上官的深谋远虑,因此,尽管战术上有着想赢怕输、患得患失的小毛病,恒龄提督总体来说还是有大局眼光的。
此后,历经伪明三次封堵作战,水师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击沉或是自沉十数艘执行封堵的船只后,更是接连上报大捷,同时严令任何战舰出海,就连效费比最高的布雷作业,也被停了下来,严防出入海通道还有缝隙的消息外泄露。
这一次,看到围堵旅顺口的大明舰队换防,恒龄提督下定决心要刺探一下对手的实力,而后再确定下步对战方略。
9月10日凌晨两点半,高照的下弦月早就西沉下去,略带冷意的夜空中,只有为数不多的星星在微微闪烁。
在电岩炮台东侧完成整队的北虏雷击编队,这次以第五镇,也就是水师右队为主,分别是披勇号、坚勇号、执勇号、锐勇号、战勇号、阵勇号、棘勇号、铁勇号,联魁总兵统领亲自坐阵在最后一艘铁勇号上,如此吉祥的舰名必然会保佑此次出战顺利,联魁总兵由于紧张,手中全是汗,一边转着手中滑漉漉的朝珠,一边暗暗想着。
见随行的参谋军官示意做好准备,联魁总兵将朝珠猛地拍在指挥台上,下令用灯光示意各舰加压提速,可惜紧张之余,这拍朝珠的动作过猛,最大的一颗血红色朝珠磕在坚硬的铁制指挥台上变得粉碎,留在台面上的朝珠碎屑,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起来就像一滩血污,随着战舰的加速,在主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颠簸着滑落到同样铁制的栅格甲板上。
十五分钟的加速后,八艘雷击舰上蒸汽机巨大的轰鸣声远远传出去,让在旅顺口外海战巡的第三十三战队顿时警觉起来。
按照第三舰队幕僚部制定的计划,不再像第一舰队一样将旅顺口围的水泄不通,而是改为远程封控,第三十一、三十二战队,白天轮流执行旅顺口外海战巡和袭扰任务,顺便训练新成军的两艘战列舰炮手,第三十三、三十四战队,则轮流执行夜间战巡任务,如遇南方倭寇突发情况,则由未当班的一半战力进行警戒。
在第三舰队从松江基地出发前,大本营专门根据朱先钎的意见,在准备大沽口作战的情况下,仍然征用大批高速商船在东海与朝鲜之间日夜巡逻,并且派海兵上船,携带高倍望远镜和大功率电台,一旦发现倭寇动向,则利用各船之间的电台进行接力回传松江,而后利用陆上电报传至海州港,再由海州港南边山上的大功率电台通知第三舰队,理论上万无一失,实际上,只要有一个环节脱钩,或者是责任心不高,必然会出大问题,不过第三舰队实力太弱,要是分兵更不如任何一方对手,索性先顾一头好了。
今天夜间,由于是刚交接,朱先钎亲自下令,由第三十三战队先执行战巡任务。
指挥官曾宗铿上校和新金江舰的舰长游乐智中校分工上下半夜值班,交接情况后,曾宗铿上校从舰桥下来时,习惯性的绕着战舰主甲板转一圈,在夜间执勤海兵不断的低声询问口令中,再加上略带冷意的海风一吹,头脑更是清醒不已,干脆在右舷的甲板上靠着栏杆看向黑沉沉的远方。
自己的老金江舰,由于重伤修复较慢,再加上为了感谢琉球国的鼎立相助,大明干脆在该舰修复后移交琉球海兵,全舰官兵顿时下岗没了位置,当时心里还慌慌的,幸亏朱先钎舰队长还记得自己这个奋勇杀敌的第二舰队余孽,将舰上幸存官兵均提拔一级后,充实到第三舰队两个驱逐战队舰上,就连自己也被火速提拔一级担任战队指挥官,这样在新金江舰上转悠,时不时还能看到自己的老下属,这样心里还是踏实一点,按照正常规律,自己这种新任指挥官,应当先到大学堂进修三个月,然后在轮候选岗,小朱中将一句话:“国家此诚危急存亡之际,正当海兵用人之时,如此细枝末节先放下,等战事了结再行补课”,就让自己重新登上新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