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杨家慌了神,孟婵竟然病了。醉酒的人,一个醒来有个温暖的怀抱,枕边人的安慰,他会睡得很香。一个醒来醉劲过后,会很冷,心有忧思,病魔就会入侵。
陈氏在旁边焦急的问安道全:“她怎么样?”
安道全屈身回:“老夫人,没什么事,真人身体比初到清风寨好的不是一点点,昨晚天气陡然转寒,她又喝过酒,一下没注意冰寒入体。喝过几道药,好好养几天就是。”
陈氏怒道:“一堆丫头和麽麽都是没体感的,天气转寒不进来加床被子。仔细我给她好好管管你们。”总得让陈氏找个地方发泄。不是他儿子和她喝酒的错,那就是其他人的错了。
陈氏问:“她睡得这么沉,怎么吃药?”
安道全说:“不要紧,再睡半天就会醒来,定神香的功效也在。醒来喝点小米粥吃药就是,现在大家还是不用这么多人守着,别闹着真人。”
陈氏说:“嗯,一会都出去。那个灵儿这几天带回家里去,这里每天你们姐妹来一个就好。”
杨家女子都点头:“我晓得!”
孟婵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们就是她的姐妹亲人,也只能是她们来顾着她。
……
几天后,孟婵终是可以下得床来,杨元奇过来探望,这几天他倒是没能进真人的闺房。
孟婵问:“妙常妹妹呢?”这天是陈妙常。
杨元奇道:“我让她回去休息了。”
孟婵内心这几天一直很暖,她们每天都会有人来陪她。只是怎么看着杨元奇来了,心里又好伤,她有种孤寂的感觉。明明他到了身边,心怎么却有点痛了呢。
孟婵这段躺着的日子想得太多,她陪着她们说话,各种趣事,但她有种活在记忆里的感觉,趣事是过去的,哪怕就是清风寨的事也是几天前了。她已经得到很多,她不敢贪心,这已不是一个人的事。
杨元奇眉头一皱:“有心事?”
孟婵展颜笑:“没有呢!谢谢杨家呢。”
杨元奇道:“你说谢谢那就是有心事了!”
孟婵很着恼,他怎么这么轻易看穿她。孟婵捂了捂头。
杨元奇说:“头痛?我扶你躺下吧。”
孟婵想拒绝,又鬼使神差的任由他把她扶进被子里。
杨元奇看着孟婵微笑:“好好睡,我让她们点定神香?”
孟婵摇头:“我躺会就好的。”
杨元奇无言微笑,他又不是初哥,所谓慢慢靠近,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杨元奇的害怕都不在于皇权,他的害怕是恰恰就是担心皇权的禁忌让他走得太远。男人在这点上谁都不能免俗,一个曾经的皇后,这身份太过吸引。他搞不清究竟是孟婵还是皇后。
孟婵突然说:“我不是皇后是不是会很好?” (北宋时期,寡妇这个身份并不是大事,丞相都能迎娶寡妇。还是靖康和逐渐兴盛的理学让后来的妇人没了出路。)
杨元奇轻轻抚了抚孟婵的头发,孟婵一阵娇羞,这个动作过于亲密。
杨元奇说:“是!但不是你想的原因。”
孟婵微微颦眉。
杨元奇笑道:“好好养好身子,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也很想知道心中的答案。”
孟婵歪了下头:“为什么不能和我说说?”当她问出我不是皇后的话,她实际已然放弃生死。
杨元奇道:“我分不清是以前的孟婵还是现在的废后。”
孟婵眼睛睁得很大,似乎这也是她这几天的忧思,她是活在人间的孟婵一如桂花,还是已经死去的皇后现在的真人。
孟婵眼泪刷的下来:“你还记得以前的孟婵吗?”
杨元奇却是笑了:“这不用记得呀,现在不就还是!”
孟婵说:“那你为什么一定还要分清?”
杨元奇“……”脑袋轰的一声,分清干嘛?!现在的孟婵是以前的孟婵,也是现在的真人,同样还是曾经的皇后,她过往的一切成为了现在的她,这根本抹不掉。身份禁忌怎么了?分清了他就能抹去?
杨元奇从不是正人君子,他都想着把几个媳妇一起弄上床,这还能是君子?!他懂女人,他也承认男人的劣根他全都有。他所谓分不清更像他的借口,他实在是内心害怕,他不认也得认。长期生活在这个人间,对皇权一点畏惧都没有,他这人生就白过了。
杨元奇要做的是正视他的害怕,他自认两世为人拒绝承认,恰恰这点才是他最大的不甘,蒙蔽了本心,让他内心把自己的害怕隐藏得极深。只有承认了还怕,才能看清自己,才会弥补这处缺陷,他才可以不害怕。
皇权不是一个简单的词,它代表的是无上的权力,敬畏权力这是一个中性词,这是人间的规则。只有把权力和皇权等同起来,他内心才不会害怕,因为看清了才知道,他担心的是对方更大的权力。这有什么?强大到和它一样有权力不就得了!
孟婵看着面前阴晴不定的脸,她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最后的决定。她知道他真的在想她,她和他的未来,哪怕他退缩,她都不恨!她是曾经的皇后,她恨的是自己的身份。她本能的会原谅她心中的人的一切,这本就是她的性格。
杨元奇慢慢回过神来,轻轻的吻了一下孟婵的额头,说道:“等你好了我再好好找你聊!”
孟婵泪水迷糊了眼,他真的敢!他这个吻,他不怕!
门口。
陈氏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里面的两个人,李师师拼命扶着她,她还是站不稳,腾出手抓着房间的门槛。
孟婵骇然看向门口,杨元奇转头,赶紧过去扶着陈氏:“母亲!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师师搀扶着陈氏:“母亲,这里是定边清风寨!”她才不怕那个开封皇宫,皇宫最黑暗的地方她待了十多年!
李师师说道:“孟姐姐,杨家丫头和麽麽不够,有些我看着也烦,明天这里的人全调去杨家,我会派一些烦人的过来,劳烦你管管。”这有什么,多嘴的人她还真就去埋了她,她只认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