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坤宁宫出来,宇文昌泰愁眉紧锁,本想着自己放低姿态,委曲求全就能得了闻人皇后的恩准,却不想闻人皇后竟然拿着洪昌皇帝的话来堵自己,硬生生把决策权推到了洪昌皇帝那里去。
“九伯猜的还真是,倒是我空口说大话,高估了自己。”
自嘲的笑了笑,宇文昌泰低头看看酸痛的膝盖,倒是为它们有些可惜,白跪了。
“六爷”
“六爷请留步。”
听到唤声,宇文昌泰回过头去,只见一宫女相貌端正,眉目清秀,耳鼻周正,鬓发明润,性资绝美,一言一动中正持礼,走到宇文昌泰跟前,含笑盈盈施了一礼,“奴婢给六爷请安。”
“你是?”宇文昌泰撇了一眼坤宁宫,试探性问道,“坤宁宫的?”
“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侍候的掌印司记裳香。”
“哦,那不知裳香姑娘前来,所为何事?”背手而立,宇文昌泰笑问道,“难道是皇额娘改变了主意,允准了我和玉福晋离京?”
“娘娘若是允准,自是芳姑姑前来禀告六爷,倒轮不到奴婢报喜。”裳香说话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可听,虽是慢了些,听在耳里却甚是舒心。
“奴婢是来给六爷送这个的。”
见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瓶,宇文昌泰瞄了一眼,却注意到那双手肤色雪白,珠圆玉润异常富态。
宇文昌泰也不伸手去接,抬眉问道,“这是什么?”
裳香莞尔一笑,解释道,“这是雪蟾膏,专治跌打损伤的,一日涂抹三次,三五日便能完好如初。”
当即宇文昌泰便笑了,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眼神温暖,语气温和,“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身上又没病没痛的,这东西给了我岂不是浪费了。”
“奴婢听说六爷时常习武炼身,人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些个上好的伤药身上常备一些,等到用的时候也是方便。”
“呵呵”
心道好一个聪慧机灵的姑娘,宇文昌泰将雪蟾膏接了过去,贴身放在了怀里,微微拱手,“那就多谢裳香姑娘了。”
见他收起了雪蟾膏,裳香也不多加逗留,施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六贝勒府。
“嘶,你轻一点。”
膝盖上传来的酸痛让宇文昌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对纪福低声呵斥道,“笨手笨脚的,早知道我就不让你敷了。”
纪福也是一脸的委屈,低声低气哼道,“奴才早就说过自己手笨,是六爷你不听,还非要奴才来帮忙,要奴才说还是让紫烟姐姐来做好些,她一贯是心灵手巧的,总不会弄痛了六爷。”
“啪!”
“你这小子弄疼了我,还有理了!”听他话是有些不服气,宇文昌泰伸手就是一后脑勺,冷着脸命令道,“别废话,赶紧敷!”
纪福委屈巴巴噘了噘嘴,眼神躲躲闪闪,大着胆子道,“那,那六爷你,你别说奴才手笨,奴才已经够小心的了。”
“哎呀,成成成,我不说你还不行吗?”见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像个见了猫吓破胆的老鼠似的,宇文昌泰甚是无奈,忍不住笑骂道,“啰里啰嗦跟个婆娘似的。”
“嘶...,你这小子!”
“嚯啦!”
不等宇文昌泰手伸过去,纪福一个后跳,椅子都移开了一步远,颤颤巍巍解释道,“六爷,方才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说奴才的,爷管不住自己的嘴,奴才这手也不听奴才使唤呀。”
见他嘴角藏笑,宇文昌泰气的肺都要炸了,指着纪福怒喝道,“你这混小子,还敢在这跟我打挤挤眼,你给我过来!”
“敢故意弄疼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狗奴才!”
纪福朝宇文昌泰吐了吐舌头,将手上的青色瓷瓶放在手边儿的茶桌上,道,“药也敷好了,六爷若是没什么事,奴才就先下去了。”
“你这...”
“紫烟姑娘来了。”
听到外间韦坨坨的声音,宇文昌泰和纪福二人脸色大变,宇文昌泰也没空责骂纪福,打哑语似的挤眉弄眼示意他收好雪蟾膏,自己则忙不迭去扯卧榻上的褥子,不想距离有些远够不着,反倒是弄痛了膝盖,疼的他满头大汗。纪福倒是眼疾手快,在紫烟踏进房门之前用褥子盖住了宇文昌泰的下半身。
“紫烟姐姐你来了。”
冲纪福笑了笑,紫烟便往里走,见宇文昌泰正在卧榻上看书,书名却是颠倒的,又不着痕迹仔细瞧了几眼,一脑门的汗渍,下半身却还盖着褥子,明显就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奴婢给六爷请安。”
宇文昌泰淡淡撇了一眼,轻飘飘回了一句,“嗯,紫烟来了。”
“玉福晋差奴婢前来,请六爷过院子用膳。”
“方才一时饿了才传了膳吃好,就不陪你家主子了。”说着,宇文昌泰还翻了一页书,动静扯得极大,嘴里却是不轻不淡道,“若无其他事,你就先下去吧,别打扰我看书。”
“是”
紫烟心里哼唧唧,撇了撇嘴巴,退了出去。
门口的纪福挑开帘子瞅了瞅,这才回过头看向宇文昌泰,“六爷,人走了。”
“呼..”
“可热死我了。”
长出一口气,扔下手里的书,宇文昌泰抓起褥子便丢到了一边儿,四仰八叉的躺在卧榻上,直喘粗气。
纪福拿着扇子走过来,一边儿扇着一边儿抚着胸口,后怕道,“刚才可吓坏奴才了,这紫烟姑娘啥时候不来,非得这时候过来,奴才的心都跳到嘴边儿了。就差那么一下下,奴才就得厥过去。”
“奴才就不明白了,六爷就算是膝盖伤了,为啥就不能让玉福晋和紫烟姑娘知道呢,非得这么躲躲藏藏的,搞得人心里慌里慌张的。”
“啪!”宇文昌泰也是打习惯了,话不先说,伸手就是一个后脑勺,没好气斥责道,“你这是猪脑子吗?看了伤,是不是就得问我这膝盖是怎么伤得,你让我怎么解释,难不成跟她们说是求皇额娘离京,跪久伤了膝盖。”
“说话之前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啊,白教了你这么久,真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却见纪福龇牙咧嘴,挤眉弄眼的好生奇怪,宇文昌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走了的紫烟,不知何时却又泪眼迷蒙的站在了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