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贝勒,包夫人和包小姐已离开多时了。”
“即是如此,那就不打扰小师傅了。”
“六贝勒且慢,这里有包小姐留下的一封书信,是包小姐留给六贝勒的。”
“多谢小师傅。”
接过书信,撇了一眼信封上娟秀清丽的字迹,宇文昌泰心下一转,径直走到旁侧的水池边,扬手便丢了进去。
“六爷,你怎么把包小姐留给你的书信给扔了,你都还没看过呢。”一旁撑伞的纪福见了,禁不住问了一嘴。
看宇文昌泰不说话,纪福瞅着眼色低头一笑,接着道,“六爷是担心福晋生气?奴才倒是以为,不过是一封书信,就算福晋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六爷何必扔了呢。”
“若是六爷不放心,至少先看过信上写的是什么再扔了也好呀,如此才不算辜负了包小姐的一片芳心。”
“好呀,你去捞上来,捞上来我就看。”
宇文昌泰回首看了纪福一眼,见他低头不再说话,随即笑了笑,继续踱步往前走,嘴里淡淡道,“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既是芳心便需爱惜,轻易地盛开,只会让桃花、李花在春风中肆意绽放,倒不如收敛的好。”
纪福挠了挠脖颈,皱眉道,“六爷说的话奴才不是很懂。”
“没事,不光是你不懂,他们也不懂。”
“他们?他们是谁?”
“走了,走了,回去了。”
宇文昌泰也不理会纪福的问题,甩了甩衣袖便阔步离开,纪福忙撑伞追上去,突然发现雨不知何时竟停了,身后鸡鸣寺后山的上空处亦挂着一道弯弯的七色彩虹。
“六爷干嘛这么着急,此时天儿虽是晴了,可保不准路上还会下雨,为什么不等到天气晴朗些再上路,这样也稳妥些。”
手上一边儿整理着东西,紫烟嘴里一边儿念叨着,“非要为了一个不知名姓,不知来历的姑娘如此折腾,要奴婢说呀,六爷这就是鬼迷了心窍,得了失心疯。”
“住口!”
紫烟之前唠叨多言,凌琅玉倒是听一句扔一句也就不放在心上,可紫烟却是一味的口无遮拦,越说越没个规矩,唯恐被旁人听去背后乱嚼舌根子,凌琅玉这才忍不住喝出了口。
“越发没个规矩了,平日里都是我太过骄纵了你,这才让你目无尊卑。”
看凌琅玉神情严肃,不像是说闹,紫烟当即慌了神,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哀声苦求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福晋看在奴婢侍候你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这次吧。”
“再有下次,你也不必求我,或走或留,是卖是嫁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是我带进贝勒府的,你的过错便是我的失责,到时我自会去向六爷领罚。”
抹掉眼底的眼泪,紫烟瓮声点头道,“是,奴婢多谢福晋饶命之恩,奴婢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赶紧收拾吧,说话就要动身回去了。”
丢下一句话,凌琅玉拿着金刚经起身走到门前,扶着门框出神看着院子内坐在石凳上品茶静等的宇文昌泰。
出神间,突然一道人影插进了视野中,凌琅玉这才回过神来,方注意到护卫林九河到了宇文昌泰跟前。
“六爷”
“人找到了?”
林九河注意了一下四周,见门口凌琅玉正往这边看,忙回身拱手一拜,凌琅玉见了突觉没趣,转身便扭入了房间。
“回禀六爷,按照慧净小师傅所言,卑职在鸡鸣寺的后山找到了智能师傅,问了有关午夜幽兰的消息,智能师傅也如慧净小师傅之前所讲,言说手中并无午夜幽兰的花卉。”
宇文昌泰脸上颜色淡淡,不喜不怒,声音亦是不温不火,“自古出家人不打诳语,看来这智能师傅该是的确没有。”
“不过”
听林九河话里有章程,持着茶杯的手滞了滞,宇文昌泰神色微动,淡淡道,“有话便说,遮遮掩掩的倒不似你往日的姿态。”
“卑职深知六爷心急午夜幽兰,不免就多问了些,熟料卑职问到一年前可有什么人来往鸡鸣寺打听午夜幽兰的时候,那智能师傅脸上却有迟疑之色,吞吞吐吐不肯多言。卑职心中生疑便向其他师傅打听,这才了解到原来智能师傅俗家的侄子两年前曾到鸡鸣寺求智能师傅收留,在后山跪了好几日,可智能师傅仍是不应,之后的事情便不得而知了。”
“俗家的侄子?这倒是个新鲜的消息。”
抬起摩挲茶杯的右手,宇文昌泰低着头,注视着拇指在中指指肚上来回轻搓,嘴角撇起淡淡的微笑,道,“此事既是你发现的,那就交由你去办吧。能找到午夜幽兰最好,找不到也算是该他的命数。”
林九河当即抱拳,朗声应道,“卑职遵命。”
随着队伍整装待发,宇文昌泰一声令下,人马依次齐动。这次宇文昌泰倒是没睡,只是却一副懒洋洋的姿态窝在软被上,连跟凌琅玉打诨的精神都没有,凌琅玉又因着那位包小姐的事情心里有气,便赌气不理睬宇文昌泰,所以马车上倒是显得极为安静。
车马行了近一个时辰,到了长寿镇附近天色再次变得阴沉,大白天的竟无半点照明,恍如夜里一般,林九河差人前去禀报,征得宇文昌泰许可方令众人加快脚步前行,命令申时之前务必赶到长寿镇。
“大夫这边请。”
小厮领着刚请的大夫往三福客栈后院走,脚下步履匆匆,脸上亦是跟外间的天儿一般阴沉严肃。
穿过几个回廊拐角,到了后院角门前,小厮便住了步,将大夫交给了候在角门前的丫鬟,丫鬟领着大夫继续往里走,二人沿着院内的廊下往正房走,刚走进些方听到屋里传来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大夫怎么还没到?紫烟你去外间瞧瞧,看大夫何时能到。”
“是”
紫烟声音才落地,便有外间丫鬟来报,说是请的大夫到了。不等紫烟传话禀报,一直守候在床前的凌琅玉便急声让人传唤大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