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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两丈远的距离,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一直避他如蛇蝎,他也一直猜测着这其中的原因,却原来是……

晨曦照进山林,落在她的身上,她如此近,而心,却又感觉如此远。

虽然经过一晚上的逃奔,她的脸上与衣衫上尽显狼狈,一身邋遢。

但那双眼依旧那样灵动,含着恨,怨,与讽,与最后见到谢婉那天的眼一模一样。

“我是谢云曦,不是谢婉。”她道,声音清冷,唇角挂着嘲讽,“谢婉已经死了,她被谢云岚与安氏推入石灰池里烫死了,死的时候,安氏还活生生地从她生上揭下了后背的人皮。”

南宫辰怔然的看着她,如画的眉眼,深深锁着眉头。

胸口处的两处剑伤,因为奔跑又溢出了血渍,将他的银色锦袍浸染,整片胸口都是殷红的血。

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苍白一片。

他看着她忽然一笑,说道,“不,你是婉婉。因为这世上,知道这个‘琸’字是我的表字的人,只有婉婉一人。我给她的书信里,落款便是这个字。因为,我当她是我的妻,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只有妻,才配知道这个字,其他的人都不配。”

他的声音缓缓,云曦却觉得分外的讽刺。

她呵呵讽笑一声,“妻?南宫辰,谢云岚却早已怀上了你的孩子,你明媒正娶的将她娶进了晋王府,她才是你的世子妃。还说什么谢婉才是妻?你不觉得你说的话自相矛盾吗?

你又将谢婉置于哪个位置?

你一面说她是你的妻,一面与谢云岚在床上颠鸢倒凤,你可真是个两面人!你还说什么她仍是妻,谢云岚只是妾!呵!见鬼的妻,见鬼的妾,她不稀罕你个人!

谢婉在九岁的时候就写过信给你,她说希望她将来的夫君同她父亲一样,一辈子只宠她娘一个女人。她说,一生一世只愿与一人白头偕老,不愿与他人共夫,你全忘了?你既然又要妻又要妾,你还找她做什么?”

南宫辰怔怔的看着她,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嘴唇动了动,说道,“我没有忘记,那些信全都在,婉婉。”

“婉婉死了!我是谢云曦!”她怒吼一声。

她偏过头去不去看他,袖中的手指尖在轻轻颤抖。

大多时候,她将过去的愚蠢努力的在忘记,但,一旦勾起,心中仍是丝丝抽痛。

必竟,从五岁起就记着这一个人,记了十年,最后却是一场骗局。

南宫辰微微叹息一声,向她走近了两步,目光锁在她的脸上。

她那脸上涂得一团黑,故意低哑着说话,能骗过别人,骗不过他。

他摇摇头,说道,“那晋王世子妃之位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因为,将来我大事成功的那一日,我收进晋王府的女人全部都得被处死。而一味的信任着我,我又不希望你死。当时,我只想着将你气走,谁想到谢云岚那个贱人使计害死了你。”

云曦仍然偏着头不看他,冷笑道,“人都死了你说这些忏悔的话是不是很好笑?倘若你不是一味的宠着那个谢云岚,她会有胆子害死谢婉?还有,我是谢云曦,我不是谢婉!

我娘已经同谢锦昆和离了,所以,我同谢府同你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你也不要曦儿曦儿这样的喊我的名字,你不配!”

“不,你就是谢婉!”南宫辰固执的说道,又朝她走近了两步,眼底闪着几分涩然与惊喜,“我问过相士,他说谢婉的命格奇异,身虽死,魂尚在,却又算不出在哪儿,让我自己去寻。

起初我以为是柳晴柔,但后来发现不是,她学得了你的外在三分皮毛却学不来你内在的神韵。所以,我便怀疑是谢府的三小姐,也就是你了。而你又说了我的表字——琸——这个世间只有谢婉知道的名字,谢婉不是你,又是谁?”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云曦的手悄悄的摸进袖内,匕首一闪飞快地刺向南宫辰。

谁想到南宫辰看似身受重伤虚弱不堪,但手劲之大动作之快超乎了云曦的估算。

她的手腕被他钳住,匕首也被打落在地。

他喘息着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枉费心思了。”

他被她钳着胳膊半圈在怀里,云曦的身子僵着低头冷笑不语。

顿了顿,他又道,“打铁的铁手李是我杀的,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北地的黑水岭,你的父母不是我杀的。”

她冷笑一声,“南宫辰,我不信你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我又为什么要杀你的父母?我没有必要!我骗谁也不会骗你。”他道。

他将她骗到了死,还说没有骗她?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总有一天我会查到真相,顾贵妃当年也去了黑水岭,她也一定会知道。”

“婉婉!”南宫辰的双手紧紧的钳着她的双臂,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声音虚弱透着焦急,“那件事情你不要去查了,否则你会丢命。你说是我杀了你前世的父母,我承认就是了,那顾贵妃你也不要去招惹她,那妖妇心狠手辣,你惹不起!”

“与你何干?”她低着头,无声冷笑,“南宫辰,我今日落在你的手上,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否则他日相见,我还是不会放过你。”

南宫辰没说话,也没动,微微阖着眼。

云曦被他钳住动不了,言语上刺激他,他无动于衷,她只得另想办法。

这时,从远处传来马匹的嘶叫声,云曦微微挑眉,冷笑道,“怎么?不想让我死得痛快,要五马分尸么?”

南宫辰忽然睁眼,很快地放开了她。

同时伸手将她一推,他看着她道,“你走吧,这一定是暗龙卫来了。暗风早就在怀疑你,要是被他发现了你,你就得死。”

那群骑马的人动作很快。

云曦已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群黑影子在山林里策马奔来。

她飞快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跑开了。

南宫辰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的荒草丛里,这才缓缓朝那地上扔下的玉佩走去,捡在手里。

琸。

他的手指在玉佩上摸搓着,眼神渐渐的变冷。

然后,他的身子忽然朝地上栽去。

那群骑马的人惊呼一声,“世子!”

暗风当先跳下马背,几步便跑到他的近前,将南宫辰扶起来。

“世子,原来你在这儿?属下们找了你一夜了。你伤势很重,属下们这就带你回京去。”

南宫辰却挥开暗风的手,冷声道,“本世子伤势太重,不宜舟车劳累,你们竟然还要本世子现在就回京?这是想我死得快吗?”

“可是世子,皇上命属下们务必将您尽快送回京中啊。您身子伤势重,可以坐轿撵,不坐马车。”

“这里离京城只有二百多里地了,随时可以回京,就这么定了。”说完,他闭了眼,不再理暗风众人。

暗风只得叹了口气,吩咐其他人说道,“在这里扎下营帐!休整一天再出发。”

……

云曦隐在荒草里,看到远处南宫辰一行人就地扎起了帐蓬,想起刚才南宫辰说的话,她微微蹙眉沉思。

当年黑水岭的黑衣人刺客中没有他?这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他叫她不要再往下查,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人插手?

这个人,他太会伪装了,伪装成弱者,伪装身份,连情绪也伪装。

她不相信这个人。

徒步在荒无人烟的山林里,一直走到太阳升到头顶,她才停了脚步。

放眼望向四周,林中寂寂,偶尔有几声鸟雀的叫声。

此时,她想起那年父母双亡又与段奕走散的心情,幼年的她坐在陌生人的屋门前,恐惧,迷茫,无助,整日里惶惶不安。

不能往下查?她父母的死就此算了?她的那些恐惧与迷茫白白忍受着?不!

她绝不这么活着!

……

谢君宇的两个仆人得了谢君宇的吩咐后,连夜往京中赶,回到了京中的碧水山庄。

“老爷,夫人,出事了!公子有重要的事情让小人们回来通知府里。”两个仆人进了门就跪拜下来焦急的说道。

谢五老爷与谢五夫人见二人一身风尘仆仆,一脸愤然,忙问,“可是少爷在青州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老爷,咱们被人欺负了呢!”仆人急得哭着说道。

“欺负?是谁欺负你们了?谁的胆子这么大?”谢五老爷的音量都拔高了几分,怒道,“快说,我碧水山庄的人决不饶了他!”

“老爷,夫人,就是那醉仙楼的谢枫,咱们家在青州施灾粮。他们也在青州施灾粮,但是他们太霸道了,居然不让咱们山庄的人施灾粮,还蛊惑灾民打死了君武少爷,连尸首也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啊,老爷,你一定要为君武少爷报仇啊——”

“什么?”谢五老爷又惊又怒,“醉仙楼欺人太甚!敢打死人?实在猖狂!老夫绝不会放过他!”

“是的,大公子也气不过,但是他现在手里的人太少,不敢正面对醉仙楼的人冲突,才让小的们回来通知老爷。大公子说,以老爷能力,一定能将那醉仙楼的谢枫扳倒!”

“老爷,咱们不能饶了醉仙楼的人!”谢五夫人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道,“据说那谢枫颇得谢老夫人的赏识,要是他将来得了势,又是这么一个狂傲的人,咱们五房的人还有得活路么?”

谢五老爷抿着唇,抚着胡子沉声道,“说的没错,不能就此罢休,老夫一定不会放过他!咱们五房的人不能白白死掉,要他以命抵命!”

谢五夫人这时又问两个小仆,“那么大公子呢?他现在在哪儿?”

“大公子跟随着晋王世子呢,说是一同回京。”

只是令谢家五房没有想到的是,一连过了好几日,都不见谢君宇回京。

谢五夫人心中担心,忙派了仆人去打听,得知晋王世子已回到了京中,而谢君宇却是下落不明。

“快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谢五老爷与谢五夫人急得跳脚。

又安排了几十个仆人沿路往青州去寻,找了几日,才在一处山沟里发现了已快奄奄一息的谢君宇。

谢君宇也算命大,断了一条胳膊同时被南宫辰踢了两脚,又被云曦扎了两刀,还没有死。

他掉落的地方正好是一片酸枣林,又是在一处小山涧边上,靠着一点水与一点儿枣子,愣是活了这么多天。

谢五老爷与谢五夫人看到一身血淋淋不成人样的谢君宇时,一个嚎啕大哭,一个气得两眼血红。

谢五老爷咬牙切齿,“我碧水山庄与醉仙楼谢枫势不两立!”

“爹,娘!”谢君宇眼底森寒,咬牙说道,“儿子要将那谢枫的人一个一个做成人人——”

“对,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

云曦离开南宫辰后,靠着太阳辨认着方向,渐渐地走出了谷底的山林。

到傍晚时,她走到一处集镇,买了身男儿身的衣衫,找了间客栈住下。

又命店家送了些热水到房内,梳洗了一番后,换好衣衫走到楼下大堂里准备点菜吃饭。

她刚刚走下楼梯,便听到身后有人喊道,“曦……曦公子?”

仿佛喊的是她,但在这么个陌生的小地方哪里会遇上熟人?

她并没有回头依旧往前走。

身后那人却又继续喊道,“曦小姐好像很忙啊,走路的脚步都是匆匆忙忙的。没时间同在下说一句话吗?”

声音温润,听着有些耳熟。

云曦这才回头朝身后看去,只见楼梯上走下一个青年公子来。

这人穿一身天青色长衫,墨发半散半束,发丝用一只墨玉簪挽起,手执一柄白纸折扇,通身显贵,却又不张扬奢华。如画的眉目浅含微笑,温文尔雅,正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的眼睛微微一眯,他怎么在这儿?还是在这么个偏僻的小镇上?

段轻尘走到她的面前,在三步外的地方站定了,额首浅笑道,“曦小姐?真是巧,在这里遇到你了。”

她浅浅行了一礼,说道,“原来是睿世子啊。我是赶路经过这里,天黑了便来投宿,睿世子这是……公差?”

段轻尘一向都是深居简出,极少出门,也从不到外地巡查。

这次怎么出公差了?还这么巧的遇上了他?

而且,按理说左督御史是朝中二品大臣,各地的驿馆可以免费供他住宿,另外还有专门的仆人服侍。

他委屈自己住这客栈做什么?

况且这客栈看起来也只是个三等客栈,住一晚只要几十文的小客栈,而他还是个出生在皇家宗室的王府世子,受得了这份清苦委屈?

云曦不禁微微眯眼,心中生疑。

段轻尘对她脸上生起的疑惑丝毫不在意,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在下出公差呢,如今正要回京,路过这里便到此住宿了。曦小姐如果不嫌弃,由在下请曦小姐吃晚饭如何?”

云曦抬头看了他一眼,想到那天晚上她偷偷潜入兵司库时,他不动声色的帮她解了围,对这人更是好奇了几分,便点了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反正她穿的是一身男儿衫,又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与一个男子同桌吃饭也不会惹来闲语。

“那就请吧。”段轻尘指向窗边的桌子说道,“这儿不错,就坐这儿了。”

很快,饭菜上来了。

他出手倒也阔绰,点的全是店中最上等的菜肴。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一个闺中小姐穿了男儿衫只身一人在外行走,只是闲闲的说些各地的风土人情与她闲聊。

对于他这个不怎么出远门的人,还能说出各地的奇异趣事,云曦心中更是惊讶了。

吃罢饭,云曦同他告辞到楼上客房休息。

段轻尘也说要休息了,也上了楼。

云曦一直朝前走,发现他一路跟着。

她微微挑眉。

他轻笑一声说道,“我也住这一排呢,是这间屋子。”他指着一间屋子说道,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云曦不禁讶然,他住她的隔壁?

换了床铺,换了睡觉的屋子,再加上南宫辰的话与那诡异的双头蛇短箭的事,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因此,她一夜烦躁,彻夜未眠。

天朦朦亮时,她便起床梳洗,来到楼下。

段轻尘已坐在桌边,桌上摆了整整一桌子的小菜外回两碗清粥。

他朝她点了点头,笑道,“早,曦小姐,一人吃饭太寂寞,不如一起?不知道曦小姐喜欢什么口味的菜,轻尘便将店中所有的小菜全点了。”

云曦看了他一眼,道了声“谢”,走到桌边在他的对面坐下了。

桌子上摆了二十多个小盘子,时令蔬菜,各色腌菜,干肉类,应有尽有。

她十分怀疑,这一桌子的小菜,这个只有十张吃饭桌子的小店,做得出来这些吗?还是他为了装阔气让人从外面搜罗而来的?

吃过早点,云曦悄悄的问了店里的伙计,伙计说段轻尘是一人来的,她前脚来,他后脚就到了。

这么巧?一个人?

他不是出公差吗?一个人出什么公差?哪怕是微服巡查。至少也会带上随行挑行李的仆人,怎么是一个人?

她悄悄的退了客房走出了客栈,没有惊动段轻尘,到街市上买了一匹马,然后策马扬鞭飞快地朝京中的方向奔去。

走到一条叉道口的时候,她看见前方有一人骑马站在路边等候着。

天青色阔袖长衫,风姿卓卓,明亮的阳光照射下,那人的一双眸子极黑极亮,面含微笑,“曦小姐,巧啊?”

云曦微微拧眉,如果说一次二次偶然遇见是巧,那么三次四次便是蓄意了。

她缓缓的打马上前,微微一笑,说道,“睿世子,的确是巧。”

她将‘巧’字的的音咬得极重,似笑非笑的看着段轻尘。

段轻尘也不恼恨,依旧温和说道,“大约是在下久不出门的原因,走到这里居然迷路了,如果曦小姐不嫌弃,带着在下回京如何?如果不方便的话,曦小姐画一张指示图也行。”

迷路?段轻尘?

云曦的眼神眯了一眯,说道,“没有不方便,你跟着我走吧。”

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人各乘一骑,朝京城方向策马而去。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事发生。

累了,两人就停下歇息,饿了渴了,段轻尘就自告奋勇的打来溪水烤了野味送到她手里。

云曦冷眼看着他忙前忙后,心中的狐疑则是又升了一层。

两人骑马的速度都很快,赶在城门关前回了城。

“多谢睿世子一路护送。”云曦朝段轻尘点头一礼。

段轻尘却笑道,“不,是多谢曦小姐这一路的指引,不然的话,轻尘还在山林间转悠着呢,天晓得哪一天才能回京?”

说完,他朝云曦额首一笑打马离去。

云曦看了他一眼,也很快离开了,朝醉仙楼的方向而去。

段轻尘见云曦离去后,马上跳下马来,坐进了一旁停着的马车里。

“世子,您这急匆匆的跑出京去,一夜未回,也不向皇上告假,王爷都问起您了呢。”赶车的车夫忙说道。

“这不是回了吗?回王府。”他道。

云曦在街市上买了身女衫穿了,又雇了一辆马车,快二更天时,回了醉仙楼。

夏玉言看到她的时候,以为两眼花了,忙命青衣与桂婶多点了蜡烛。

待看清真的是云曦时,夏玉言抱着她就哭了。

“你不是跟着太后去礼佛吗?这……这是做什么去了?一去就是大半个月,怎么瘦成这样了?还变得这么黑?”

云曦在心中说道,在青州天天晒太阳能不黑吗?从车队里独自跑出来,隐在南宫辰的车队里,又一直没有吃东西,后来回京又是匆匆赶路。几天折腾下来,瘦是必然的。

云曦任由她抱着,心中暖暖的,这是她的母亲,这是在她的家里,她不孤单,她不是一个人。

“娘,女儿是在陪太后斋戒呢,所以才瘦了,这黑了嘛……,天天坐在太阳下诵经,所以黑啊,身体健康就行,黑又有什么关系?关在屋子里,过几天又会变白。”

云曦胡诌了几句对夏玉言说道。

“是这样的?”夏玉言将信将疑。

“还能哪样啊?”云曦笑道。

……

青裳与吟霜随同双龙寨的人早三天前就回来了,二人见云曦回来,双双松了一口气。

青裳说道:“小姐,你要是再不回来,奴婢可就顶不住了。你快回你房间看看吧。”同时,她的脸上异常的兴奋。

吟霜看着青裳的小得意样,则是撇着唇,翻着白眼。

“看什么?”云曦看了二人一眼,一肚子的狐疑。

“你自己去看。”青裳将云曦推进了她的尊字号客房。

云曦走进房内,只见一屋子的大小盒子,堆了好几十个,还有一卷一卷的画轴堆在桌子上。

她一一打开盒子,里面照旧是各式小玩意,稀奇话本子。

云曦扯了扯唇角。

她十六了,不是九岁,他怎么总当她没有长大?

她打开一卷画轴。

画面让她心中一跳。

开着桂花的树下,女孩坐在少年的肩头伸手去摘高高枝头的桂花,臂弯里挽着一个篮子,里面已装了小半篮丹桂。

又一幅,小女孩被父亲罚着背书,父亲的背后,窗外,少年高举着一个木板,上面用墨炭写着密密麻麻的句子,小女孩一脸的得意。

还有,她坐在林间的草地上,他在给她梳头。

段奕啊段奕——

她微微一叹,抱着画卷倒在榻上睡着了。

……

夏玉言说,新府邸在她与谢枫二人的轮流监工下,已接近尾声了,三月初就可以搬进去。

那只是一间旧宅,稍加改造,多请几个工匠,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的确可以完工。

两人坐了马车往谢宅而去。

马车里,夏玉言拉着云曦的手说首,“曦儿,你回来了正好,娘带你看看你的园子,你大哥的屋子因为是旧屋改的,早已经建好了。现在就等你的院子完工了。

你的院子一砖一瓦全部是新做的,所以慢了一些,还有一些花木正在移植。待会儿你到园子里看看,喜欢什么样的花木,娘给你买来种在园子里,现在是春天,适合移栽。”

“娘,你看着哪样好就种哪样。”云曦笑道,夏玉言对她真是事事关心,谢枫住翻新的旧屋,她住新屋。

谢枫知道了会不会嫉妒她?

夏玉言笑着摆着手,“那怎么能随意?你也大了,要出阁了,还能在家里住几天?娘想着,在你出阁前怎么着也得让你高兴着。你大哥么,他反正就是这家里的人,以后多的是时间来疼他。他要是跟你抢敢嫉妒你,娘会骂他!”

“出阁?”云曦一怔。

“是啊,你去年及笄了,今年在家的日子就要用天算了。娘已经让你大哥给你留意着你的亲事了。”

云曦一时头疼。

段奕还在青州呢,什么时候回还不知道,这事儿总得他先提吧?可眼下夏玉言竟提出给她寻亲了。

段奕知道了还不得急?心神不宁还办什么差?

青州的事不处理好,皇上可是不会让他回京的。

“娘,女儿的亲事么……”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心中生出一计来,说道,“太后说想帮女儿寻门亲,所以啊,娘就不要操心了。”

“太后?”夏玉言眨眨眼,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太后给你选亲的话,娘还真的不能跟她争,那就先放着吧。等太后的意思。”

云曦这才松了口气。

母女俩说着话,不多时便到了夏宅。

云曦在青裳的搀扶下跳下马车。

“曦儿,你看,怎么样?喜不喜欢?”夏玉言站在宅子前指着门楣说道。

云曦记得她离开京城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处废弃的宅院,据说是一个做了生意亏掉的人的旧宅子,一直想卖,但因为宅子太大便没有卖出去,又因为那人已没有钱请不起仆人打理,园子便荒废了。

她离京二十多天后,宅子竟然变了个样。

府门果然宽阔气派,比隔壁的谢府还要华丽贵气。

两个守门的石狮子也比谢府的大上一圈儿,台阶是用上好的白玉石铺的。府门也比谢府的宽上三尺。

她临行前就对谢枫说过,府门就是要气派,只要将谢府比下去,不管出多少钱都行。

“娘,我喜欢。”她要的就是这种气派,她要让谢府的人个个仰视她们不敢小觑他们母子三人。她就是这么任性!

与夏宅相隔三丈的谢府前,站着安氏与几个仆人。

安氏的脸上明显是嫉妒,那两眼都要喷出火来了,咬着唇怒目看向夏宅这里。

“哇,想不到谢枫公子给了二夫人那么多钱,听说啊,修那个门楣就花了好几千两呢!”

“谢枫公子这么有钱?”

“当然了,他还送了一百多车的粮食到青州给灾民们吃呢,你说有钱没钱?”

“都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呢?还不快滚到府里干活去!”

安氏咬着牙骂道,翠姨娘被谢锦昆勒死了,沈姨娘赶跑了,谢府里的女人就只剩了安氏一个,管家的权利兜兜转转间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虽然管着家,但没有以前可以动用钱的权利,同一个管事婆子差不多,大权则在谢老夫人的手里。

因此,安氏的心情一直不好,又眼看着隔壁夏玉言的日子过舒心滋润,她心中极不平衡。

并且,同样是儿子,他的儿子谢诚还在牢里,夏玉言半路收的儿子却是一送就是好几千两银子的给她花。夏玉言越来越年轻,她则操心着儿子会不会被杀头一天比一天苍老。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不是应该夏玉言过着苦子吗?怎么会是她安锈?

她不服!

你不服也得服!人世的心酸也得让你尝尝!云曦朝安氏淡淡瞥去一眼,无声冷笑。

这时,夏宅前走来一人,对夏玉言拱手一礼,温声说道,“夏夫人。”云曦与夏玉言同时回过头来。

夏玉言对那人笑道,“原来是刘先生啊,刘先生今天回府比往常早了些呢。”

那人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是早了些,本来约好了一位朋友吃酒,谁想到他家小妾要生孩子了,便取消了酒局。”

云曦看着这人两眼一眯。

只见来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略微清瘦,却又不是那种弱不经风的瘦,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墨发间挽着一只碧玉簪,着一身浅青色布袍,干净清爽,细长眼眸,浅浅含笑。

她几日不在京中,夏玉言竟然认识了一个男子,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像是已经挺熟悉了。

她心中暗暗好笑,难怪她发现夏玉言比她离开时变得年轻漂亮了,脸上微微抹了蜜粉与胭脂,还戴了艳色的首饰,连裙子的颜色也浅了许多。

原来近四十岁的妇人,如今初初看上一眼,也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再加上她本身带着的书卷气,自有一种迷人的神韵。

她原本还想着,夏玉言之所以变样,想必是离了谢锦昆后身心愉悦才会显得年轻,却原来是女为悦己者容啊。

不过,她又一想,四十不到的夏玉言还只是刚刚步入中年,花开第二春也不是不可以。

面前这位中年男子一身书卷气,倒也与夏玉言十分般配。

那中年男子看到一旁站着的云曦,微笑说道,“夏夫人,想必这位便是令爱吧?”

夏玉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小女,前几天陪太后去礼佛,昨天才回。”然后,她对云曦说道,“曦儿,这位是住在咱们家对面的原宁江两州的盐运使刘先生,现在来京述职。”

盐运使?

云曦的眼睫眨了眨,这可是个权重油水多的衙门。

都说一年盐运使,一个亲王府。当上一年的盐运使,捞的油水都赶上一个亲王府的府邸有钱了。

但看这人衣饰普通,穿的不是锦袍居然是布袍,而且宅子的门楣破旧,想必是个清廉耿直的人。

她朝刘策微微一福,“刘先生好。”

“请起请起。”刘策朝云曦虚虚抬手,“既然夏夫人令爱刚刚回府,刘某就不打搅你们母女团聚了,告辞。”

他拱手一礼,就要离开,这时,一个妇人冲了过来,口里还高声的叫骂着。

“夏玉言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勾引我的相公,唆使我相公同我和离,不要脸!你缺男人去楚馆找小倌倌啊!你拆散别人恩爱的夫妻做什么?你会遭遇报应的!”

夏玉言的脸顿时一脸惨白,吓得嘴唇发抖,怔怔的看着刘策,“刘先生,这……”

跟在夏玉言身边的青衣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前去,被云曦伸手一拉,她小声道,“先等等。”

“可是小姐——”青衣这几日一直跟着夏玉言,两人也有了几分情份,见夏玉言被人无辜漫骂,她当下心中就怒了。

“咱们还击得早,倒显得咱们做了亏心事狗急跳墙一样,等着,看看再说!”云曦道,同时,她的眼睛眯起,眼底神色一冷,这又是谁来惹她来了?刘策伸手拦着那个妇人,怒道,“珍娘,你这是做什么?这跟夏夫人有什么关系?”

那妇人歇斯底里的叫嚷着,“什么没关系?你不理我,不看儿子,不让我们母子进门,却是天天来看夏玉言这个贱人,你说,你之所以对我狠心,是不是夏玉言唆使你的?”

因为是早上,夏宅前面的一条街又是主街,很快,就围了不少的人来看热闹。

有人就开始指指点点起来,“原来这夏夫人和离是看上了人家的相公啊?还真是不要脸!”

“就是,拆散人家夫妻可是要遭报应的。”

“呸,不要脸!再不跟夏氏说话了,这女人好贱好不要脸!”

夏宅对面,站着不少人,说什么的都有。

刘策与那个叫珍娘的妇人不停地争辨,妇人却仍是口里不停的骂着。

云曦的两眼一眯,将夏玉言拉过一边低声说道,“娘,这刘策与那珍娘是怎么回事?”

夏玉言的为人,她是一清二楚。

她不相信她离京后仅仅二十多天的日子里,夏玉言就变了性子,成了一个勾引他人相公的淫妇了。

“曦儿,你别那贱妇人胡说,娘什么也没有干!你不在家的日子,娘天天来宅子里督促工匠们修缮宅子,哪有时间出去?更不可能去破坏人家的姻缘,娘之所以认识刘先生,也只是每天见了面打声招呼而已。而且,也是他主动的。”

云曦抿了抿了唇,对一脸焦急不知如何辩解的夏玉言安慰说道,“娘不要着急,女儿相信娘不是那种人,多半是这刘先生与他夫人闹什么矛盾,牵扯到娘身上来了。”

闹矛盾你关自己家闹去,扯上夏玉言,坏她的名声,她绝对不饶恕!

云曦的眼底冷茫一闪,招手叫过每天服侍着夏玉言的青衣,对她耳语了几句。

青衣正怒着呢,听了云曦的话后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朝那哭哭骂骂的妇人走去。

她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撞了珍娘一下。

然后她狡黠一笑,在珍娘的耳边小声的说道,“珍夫人,不好意思,刚刚我的一只小小的蛊虫钻进了你的体内。麻烦你走过来,让我抓住它好不好?要是它在人的身上待久了,这人的身体就会一天天变老变丑,最后,身上烂光而死。”

啊——的一声尖叫,珍娘吓得赶紧推开刘策,她不停的跳着脚,口里惊慌的叫嚷道,“快,你快拿走啊。”

青衣这时却笑嘻嘻的说道,“拿走可以,你得说说你为什么这么说夏夫人。夏夫人与刘先生见了面也只是客气的打声招呼,怎么到了你这儿成了勾引了?快说实话,不然的话,我就让蛊虫一直留在你的身上。”

珍夫人马上一指隔壁谢府里,哭着叫嚷起来,“我不是有意要说夏氏的,是谢底的安姨娘,是安氏让我这么说的,我手头没有钱,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来骂夏氏。你们看,这盖着谢氏印戳的银票还在我兜里呢。”

哗——

看热闹的人沸腾了,有人就叫了起来,“哈,原来是安氏跟夏氏过不去啊,就说嘛,这安氏都欺负人家二十年了,和离了还不放过,可真是个歹毒的妇人!”

居然是安氏?

云曦冷笑,她活得太舒心了吗?

------题外话------

懒筋犯了,所以晚了,自我唾弃,~>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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