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曦怎么如此不听话?本王只不过去关了一下窗子,你便跑到楼下来了。难道本王的房间里不够暖和吗?还是本王不够温柔?”头顶上一个声音徐徐说道,那语气极其宠腻。
南宫辰看了一眼云曦后又看向她身后那人,神色变得复杂,嘴唇紧抿。
云曦抬头正对上段奕的一双深遂眼眸,那人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表情也极其暧昧,好像——一身男装打扮的她,真的就是他的一个淘气娈宠。
他怎么也在这儿?
只见段奕着一件墨色织锦暗云纹阔袖锦袍,外披一件玄色大氅,头发干净利落的在头顶束起,戴一只普通的墨玉簪,通身的俊雅中透着一股逼人的傲然英气。
他平常都是着一身浅绯的衣衫,头发半散,一身懒散,十足一个花花公子的模样,乍一看如此严谨的装扮,仿佛变了个人。
他眉梢轻扬,唇角微勾,眼神犀利,一手搂着云曦的腰肢,一手撑在墙上,神色不似平常的桀骜与慵懒,更多的是带几分肃杀。
云曦正踩在他的一只脚上,听完这话怒得加重了脚上的力度,踩死你这登徒子,胡说八道什么?关窗了?不够温柔?还从他的房间跑出来?这话说出来指不定别人会怎么遐想。
果然,酒楼里有几个看热闹的人马上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云曦,直看得云曦的两耳根发热,粉白的脸颊艳成了一朵朱红山茶花,柳眉微蹙,似嗔似怒,却更加娇俏可人。
一直盯着她看的段奕神色微动,不耐烦的说道,“如此吵闹之地,有什么好看的?曦曦,咱们还是到楼上客房里去吧。”
南宫辰此时却走过来拦住了段奕,“奕亲王,本世子却认为是你认错人了。她明明是……”
“谢云曦,你个死丫头竟敢跟刺客混在一起?你胆子大的是不是想找死了?”酒楼外,谢询正扯着嗓子叫嚷着,不用屏息去感知,单用耳朵去听也听到了。随行的还有无数兵士的脚步声与兵器的撞击声。云曦神色一冷,好个谢询!说她跟刺客在一起,这是想害死她么?
“曦曦,还不走?如此聒噪之地,有何好玩的?呆久了未免污了耳朵。”段奕极不耐烦的挥开南宫辰的手,拉着云曦往楼上急步而去。
“曦儿?你真的看见刺客了?”南宫辰追上来问道,却被段奕的一只匕首挡住了,他两眼似剑,“看来南宫世子得好好的治治你的眼睛了,上一个敢窥视本王娈宠的人早已成了一堆白骨。南宫世子想不想做下一个?”说完毫不客气的带着云曦飞快的离去。
“段奕——”南宫辰袖中的手死死的拳起,暗暗咬牙,“早晚会让你跪在本世子的脚下!”
两人前脚刚走,谢询带着一队人马也到了。
“给本将搜!刺客的身上受了重伤,跑不了多远,一个一个房间的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一个着银色铠甲绛红披风的少年将军挥剑大喝,“敢刺杀皇上与贵妃娘娘的,杀无赦!”
段奕拉着云曦来到二楼一处雅间的客房前敲了敲门,马上有一位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个子少年从里面跑出来扶起段奕。
他焦急的说道,“主子,您干什么又到楼下去了?不是都走了吗?怎么还……”
他看了一眼云曦,眼中带着怨恨。
“青一,本王想做什么事?几时轮得到你安排了?”段奕冷声开口,“站在门口守着,将乱叫的狗给本王赶走!”
“主子……”青一急得要哭了。
“快去!”段奕阔袖一挥,那门砰的一声关了。
门口的青一急得跺了跺脚,咬着牙恨恨说道,“是——”
房间内,云曦的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这个活阎罗倒底想干什么?虽然她讨厌被南宫辰缠住,也更怕被谢询看见了,但也不想被这个脾气怪异的活阎罗给抓住啊。
云曦挑眉说道,“虽然你帮我解了围,但是那日你擅自闯入了我的房间,如今正好一功一过两相抵消,所以,我不会谢你!”
“聒噪!”段奕看了她一眼后,微蹙着眉头闭上双眼,双手捂着腹部靠在门边的墙上,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本来是淡粉的唇此时也失了以往的血色。
原想贬损他几句的云曦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样子是——受伤了?
“你这是——受伤了?”云曦朝他走过去,小声问道。
段奕缓缓的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她,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可以将我送给楼下那个顾非墨,立大功一件。他可是你父亲好友的儿子。如此,你父亲得了皇上的嘉奖,也会对你另眼相看,贵妃娘娘也会重视你,没准给你许个好人家。”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云曦冷笑一声。“二十年前,如果不是我母亲是谢氏老宅附近远近闻名的孝女,有着远大抱负的谢尚书断然不会娶一个穷秀才的女儿。他娶她只为引起谢老夫人与谢老太爷的另眼相看,好做他二人的养子,而老人们都喜欢孝子孝媳。
从我与我母亲的待遇上就可看出,我父亲对我母女二人的存在根本不重视。我大哥失踪这么多年,我父亲不闻不问更未派人去寻找过,仿佛丢失的只是一只阿猫阿猫。那么,谢府的繁荣与衰败与我何干?”他们不仁,休怪她不义,前世今生的帐还未清算完呢!
段奕看着她眼神微缩,他勾唇一笑,邪魅的嗓音传来,“看来,咱们是同类人,无情,冷血,自私。”
云曦看着他微怔,他看起来,好像与传闻中的不一样。
“你受了伤,为什么还要救我?”听他的随从说,他本已离去,却又到了楼下,是特意去救她的吗?
“没有为什么,只是为找到一个同类人而感兴趣而已。”他看着她的眸子浅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