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海市蜃楼
张望雄是在午时分赶到的铁锁崖,因为他得先坐高铁到北京南站,然后再租一辆车赶到张坊镇。在高铁的时候,张望雄用手机,突然搜索到一条有关铁锁崖的即时新闻,并不是什么正规媒体的报道,而是友自发传的消息。
铁锁崖所在那段河滩的斜对岸,近几年搞起了房地产开发,已有一片林立的高楼,其种有不少栋已经装修入住。早八点半过后,有人在封闭阳台内晾衣服,抬头望向天边时突然发觉不对——铁锁崖方的天空,出现了一片海市蜃楼景象。
本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空却出现了一片飘带状的白云,仔细看那又不像是云彩,而是浮现在天的一片雪原。雪原的尽头是一条河流,河流的对岸却没有雪,是一片冬日里的山野景象,山坡枯黄的草地,还有落叶的林木间点缀着些许常绿的颜『色』。
起伏的山丘空偶尔还有黑点在移动,那应该是飞翔的鸟儿,因为距离太远看得不是很清楚……
有人赶紧拿起手机拍了下来,有图像也有视频,发到朋友圈里或传到。坐在高铁的的张望雄恰好在搜有关铁锁崖的消息,立即发现了。他吃了一惊,铁锁崖空居然在这个时间出现了海市蜃楼,难道显现的是金山院那个方外世界的景象吗?
海市蜃楼现象从原理来讲,是光线在大气折『射』所导致的。有不少人声称海市蜃楼出现的景象,在现实世界根本找不到对应的地方,所以应该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这其实是一种谣传或误传。很多海市蜃楼的景象,其实能找到现实的对应之地。
举一个例子。二零一四年五月二十号下午四点半左右,广东东莞市新沙港一带出现了海市蜃楼,天空的景象是广州市标志『性』的景观“小蛮腰”高塔。从广州小蛮腰到东莞新沙港,距离大约有二十公里。在这样的距离内发生海市蜃楼现象,完全符合光线在大气折『射』的原理。
可还有一些海市蜃楼现象却很难得到解释,有的是真找不到现实的对应之地,至少在目击地附近没有那样的地方。假如是世界现实存在的、非常遥远的陌生之处,不能仅用光线折『射』来解释其原理了,因为视界的景物大小完全不对。
铁锁崖出现的海市蜃楼,虽然令见者惊,发在也引起了一片惊叹,但它的景象是一片雪原以及山野,并无太多特殊之处,所以也没有太多人想到别的地方,只有张望雄这种有心人才觉得不太对劲。
此番海市蜃楼,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消失了。算算时间,丁齐和冼皓是八点半左右从禽兽国出来的,然后和谭涵川一起匆匆离去,他们并没有看见随后出现的海市蜃楼的景象。假如丁齐当时看见了,一定会认出那是禽兽国!
“清洁工”小蒋等到九点半之后才赶到铁锁崖下,那时海市蜃楼已经消失了,反倒是高铁的张望雄立刻知道了消息。
这个世界的很多天地异象,守在当地的人往往并没有发现,甚至导致其出现的人在当时也没有意识到,如这一次。
张望雄来到铁锁崖下,小蒋正等着在这里呢,脚边还放着那个垃圾筐,只是筐里并没有装垃圾。张望雄开口便问他有没有看见海市蜃楼?小蒋是一脸懵『逼』,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算小蒋在九点钟之前赶来了,他的位置在崖下的河滩,视线被高崖所阻,也看不到崖顶方天空的海市蜃楼,河对岸的小区楼才是最佳视角。
张望雄又在铁锁崖一带转了一圈,感觉也有些傻眼。这个地方他早来过,很清楚仅凭一个人不可能监视崖、崖下这么一大片区域,可是这次来的匆忙,他也不可能调集大批人手。还好他是带着设备来的,和小蒋一起在高崖的顶端和底端悄悄安装了一些东西。
田仲络拿着那两件法器也曾到铁锁崖考察过,虽然没有找到进入金山院的门户,但也指出了门户的大概位置,应该在那道自而下贯穿整面山崖的岩隙间。张望雄不可能在一百二十米的岩隙各个位置都装监控设备,但也好办,只要监控底部和顶部可以。
他次能在朱山闲的车里装窃听器,这次在野外可以安装的设备更齐全,在隐蔽的岩缝里装了窃听器和微型摄像头,都是感应触发式的。接收设备连接一台平板电脑,可以随时监控并记录音频与视频信号,他把设备留给了小蒋。
在很多影视作品,间谍使用的监控设备似乎无所不能,远隔千里都能随时监控到某地隐秘的情况,但实际情况远没有那么夸张,都存在各种限制条件。
如这种在野外安装的微型监控器,都属于有源设备,摄录以及发『射』信号都需要耗电,又没办法接电源,只能依靠自身携带的电池,持续工作时间以及能接收到信号的距离都很有限。所以还得有人盯着,随时更换电池并接收信号,然后再通过络传给张望雄。
朱山闲等人早已不见踪影,张望雄也不可能无限期地守在这片荒郊野外,他还得回单位班呢,身在公门有很多事情很方便,但也有不少事情很不方便。他又交待了小蒋一番,晚便返回了逍津市,差不多凌晨时分才到站。
张望雄刚刚走出高铁站,小蒋那边有消息发过来了。铁锁崖出现了动静,有人触发了监控设备,拍下了一段视频,虽然看得不太清,但也能分辨出共有六个人从崖顶顺着那条岩缝爬下去了。但是崖底的设备却没有触发,说明他们到达的位置是在那条岩缝的间……
张望雄心里当时有一股火直往冒,怎么他前脚刚一走,朱山闲他们后脚又出现了?从逍津市坐高铁到北京南站差不多要四个半小时,再从北京南站赶到铁锁崖,快的话也要两个半小时,加起来至少是六个小时了,这还是一路都不耽误的情况下,也没有计算其他时间。
一天一夜之间,张望雄已经跑了一个来回,连觉都没睡好,难道又要赶过去吗?再想赶回去,飞机和高铁都没有班次了,自己开车或者乘坐普通列车时间又太久,一千多公里呢!算现在立刻出发,等他赶到铁锁崖,恐怕朱山闲等人也早走了,而他午在单位还有别的事。
张望雄最终叹了口气,只得吩咐小蒋继续盯紧了,一点动静都不能错过。这下小蒋惨了,大冬天夜里裹着羽绒服守在铁锁崖附近的隐蔽处,不仅睡不成觉,而且还得在野外过夜,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但小蒋可是一点都不冤,他有很多把柄落到张望雄手里,假如那些罪证让警方查实,足够拉出去枪毙好几回了。寒夜里冻得哆哆嗦嗦的小蒋,心里还有一丝期待,希望这一次能有实质『性』的发现,更希望朱山闲等人不要再折腾了,否则他得留在铁锁崖过年了。
朱山闲等六人入夜后攀下了铁锁崖,稳妥起见,他们在不同的位置与高度留下了好几条绳索,有的绳索很隐蔽,不徒手攀下来根本发现不了。来到岩隙那个向内凹陷的小平台,冼皓手持枯骨刀率先走进了禽兽国。
假如从旁观者的视角,她的身影似凭空消失在月光照『射』下的崖壁,跟见鬼了一般。然而闹鬼还没有结束呢,没过一会儿,她又似凭空从崖壁走了出来,冲丁齐点了点头道:“你的方案可行,我进去之后仍然化身为一只白鹭,但还保留了自我意识。”
岩隙的平台空间有限,只能容三人立足,庄梦周也站来了,而朱山闲、谭涵川、尚妮还在方的岩壁攀着呢。庄梦周饶有兴致道:“哦,那我先进去了!”说着话手持景石率先走入了禽兽国。
接着是丁齐、冼皓、尚妮、朱山闲鱼贯而入,谭涵川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丁齐又一次来到禽兽国,所见仍是月光下的雪原,转身一看,那只白鹭站在身侧,白鹭旁边还有另一只飞禽。丁齐或者说白马的视力很好,借助雪原的月光,能认出这是一只蓝羽山鹊。
丁齐曾在老家山区见过这种鸟,蓝『色』的羽『毛』非常漂亮,翅根位置还点缀着黑白相间的纹路,通常出没在海拔较高的深山。普通的蓝羽山鹊体型只有岩鸽大小,喙是红『色』的,而这只蓝羽山鹊的体形却明显大得多,假如抬起把脖子伸直了差不多有尚妮那么高,鸟喙是漂亮的明黄『色』。
这还是在月光下呢,假如是在白天的日光下,这只山鹊的模样应该更加显眼好看。山鹊此刻却显得有些滑稽,正扭着脖子向下侧着脑袋,尽量把眼睛转过来打量自己,同时发出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这鸟鸣声传入耳,脑海出现的意念是:“哇,我原来是这个样子!这究竟是什么鸟啊?真好看!”
不用说,这只是山鹊应该是尚妮了,假如她的体形再小个几号,羽『色』也没那么鲜艳,倒有点像小镜湖特有的猎隼,是尚妮经常用大兜扑着玩的那种鸟。在这时,丁齐又突然听见一声嗥叫,声音非常洪亮带着一种震动感,能把人给吓一跳。
白马似乎受惊了,向前跳了一步扭头回身看去,只见后面竟然站了一头大象,甩着一根长鼻子,有一对长长的白『色』象牙,看品种应该是亚洲象。大象旁边还站着另一头大家伙,如盔甲般厚厚的灰白『色』皮肤,鼻梁长着一长一短两根直立的角,竟是一头犀牛,看品种应该是苏门犀或者说是在野外早已绝迹的国犀。
受惊的山鹊飞了起来,落在了犀牛的背,看着大象叽叽喳喳叫道:“你是朱师兄吧?”
大象的声音放轻了,扭着大脑袋问道:“为什么我不能是老谭?”
山鹊:“猪鼻子『插』葱,你终于变成大象了。”
犀牛笑了,发出憨厚沉闷的声音,尚妮没有认错,它才是谭涵川,而大象是朱山闲。、尚妮又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道:“咦,庄先生呢?我还想看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怎么不见了?”
白马、白鹭、大象、犀牛皆扭着脑袋四下张望,却没有看见另一只禽兽。白马纳闷道:“庄先生是第一个进来的,怎么转眼不见了,他会不会变成一只鸟已经飞走了?这地也没留下脚印。”
朱山闲:“庄先生可能跑到前面去了,我们也到前面去找吧,见了面不知道能不能认出来,这里应该还有别的禽兽吧?”
丁齐回忆道:“我昨天走到了雪原尽头的河流边,河对岸的山丘应该有别的动物,至少我看见了有鸟儿在树梢飞过。”
尚妮:“庄先生会不会有危险啊?他别碰大老虎了,我们快去找他!”说着话她又飞了起来,似乎想去远方寻找。
大象扬起鼻子喊道:“小妮子,快回来!不要到处『乱』飞,还是让丁老师带路。”
犀牛开口道:“丁老师,我们还是走昨天那条路吧,雪没化,这地还有马蹄印。庄先生如果往前走了,应该也是顺着这个方向,他不会『乱』跑让我们都找不到的。”
白马顺着昨日留下的足迹向前奔行,大象和犀都跟在它的身后,枯黄的草叶积雪『乱』溅,连大地都在轻轻颤动。白鹭喊了一句:“丁齐,你不要跑那么快,别让后面两个大家伙滑倒了,假如扭着了腿,想扶起来可不容易。”
白马放慢了脚步,而白鹭又一次落在了马背,却小心翼翼地避免将马抓伤。山鹊还在空左右盘旋的飞翔,显得很是欢快。
白鹭发出了一声鸣叫,声音很尖锐极富穿透力,听在众兽耳是传达了一句话:“小妮子,快落下来,不要『乱』飞了!你没觉得飞得越快越高,意识越模糊吗?”
山鹊好像被惊醒了,一拢翅膀落在了大象的背,叽叽喳喳地叫着说:“冼姐姐,还真是这样,我刚才只顾飞着痛快了,差点忘了自己是谁,把自己当成一只山鹊,要不是你突然提醒,估计真变成一只山鹊了。”
冼皓:“我次进来的时候并不清醒,这次也飞了一会儿,便察觉出不对劲了。这个世界的意志不仅能让我们显化出不同的禽兽形象,也会侵沾心神,一不小心会『迷』失。”
鸟儿飞翔是一种本能,而人是不会飞的,算突然变成了一只鸟,潜意识也缺乏飞翔技巧与身体记忆。可是山鹊和白鹭这么飞起来了,在这个世界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无意把自己当成了一只飞禽,才能飞得这么自如。
越是陷入到这种状态,原本清醒的意识会越模糊,假如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算进来时清醒的,恐怕也会在这个世界逐渐『迷』失。
犀牛闷闷地叫了一声道:“冼师妹提醒的不仅是小妮子,也提醒了我们所有人。”
众禽兽继续前行,尚妮虽然不再到高空『乱』飞,但还时时扑扇着翅膀从牛背和象背来回跳跃滑翔,突然又说道:“我好像不太会飞了,越提醒我自己是谁,越飞不起来。”
精神的直接交流,包含的信息不仅是语言,也有其他的意念,众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白马答道:“这很正常,因为你本来不会飞,保留清醒的意志,也限制了一只山鹊的本能。”
山鹊倒不是完全飞不起来,还能扑扇着翅膀滑翔很长一段距离,但姿态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自如,此刻更像一个人而不是一只山鹊。尚妮叽叽喳喳地嘟囔道:“我能不能既像山鹊一样自由飞翔,又能保持意志的清醒,那样感觉才更爽!”
大象笑道:“我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一只山鹊了。”
犀牛则思忖道:“可能是你的修为还不到家吧,这个世界的规则很妙。”
这时白鹭在马背扭过脖子道:“你们不觉得在这样的雪原,出现二位这样的动物很怪吗?”
山鹊:“哪里怪了,这里是禽兽国!”
丁齐解释道:“亚洲象和犀牛都是热带动物,怎么会奔跑在雪地里?这个世界确实有意思!”
他们一路向前,却始终没有发现庄梦周,天光放亮的时候,终于又来到了那条河边。对岸的山林飞过来一群麻雀,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惊走的,一边飞一边发出嘈杂的声音。
丁齐居然听懂了麻雀的叫声——那边来了个大怪物,好可怕呀,我都不敢靠近,赶紧躲开了……哎呀,这边又来了几个大怪物……嗯?好像没那么吓人。
鸟是不会说话的,丁齐只是听懂了它们那种意念,然后在脑海翻译成类似人的语言,大致是表达这种意思。他发出马嘶声道:“这群麻雀好像说那边山林里来了个大怪物,可能是庄先生,我们快过去看看。”
尚妮兴奋地跳了起来,扇着翅膀羽『毛』直抖道:“哎呀,庄先生变怪物啦,我们快去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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