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风门山水大阵
白鹭和山鹊展翅滑翔到了对岸,白马在河这边喊道:“先别着急山,等我们一起过去。”
大象扬起鼻子道:“我先试试水有多深,然后丁老师再过河。”
天然环境下的河道是水流侵切形成的,并没有人工修筑的堤坝与河岸,这与大部分人平常见到的河流不一样,水面往往很宽,河滩是一片湿地。这条河清澈见底,看去好像并不深,但恰恰是这种特别清的水往往很有欺骗『性』,因为一眼能看到底,再加远处的光线折『射』,很深的地方也会让人误以为很浅。
大象是会游泳的,这里的水流也不快,所以它先去试试。白马和犀牛站在岸边看着大象过了河,还好,最深的地方刚刚到大象的肚子,白马扬着头能趟过去,犀牛浮在水也没什么问题,这才一起渡过了河流。
大家一起走了河对岸的山坡,这是一片丘陵地带,小山包从几十米到百余米高不等。草木很是茂盛,在冬季大多已落叶枯黄,但还有一些常绿的植物,如高大的雪松,还有一丛丛长这翠绿小圆叶的灌木。
翻过两座山丘,地势渐高,前方是一片平坡,一株孤零零大树下有一片软草。这片草地看去感觉很舒服,冬日干燥的草叶呈浅白『色』,细密而柔软。
这株大树也非常漂亮,粗壮的主干微微弯曲如一条苍龙扎入大地,树冠像甩开的龙尾,冬日里仍然保持着青翠的颜『色』,巴掌大小的掌形树叶如一片片碧玉。
在树下的白『色』软草,有一头大家伙正爬着睡觉呢,鼾声如雷。隔着一座小山丘他们听见了这怪的声音,莫名感受到一种极具震慑『性』的威压,假如不是仍保持清醒,估计也和那群麻雀一样早被惊走了,走到近前才发现,原来是这家伙在打呼噜。
尚妮也愣住了,不再叽叽喳喳地『乱』叫,而是小声低鸣道:“这是庄先生吗?”
犀牛目瞪口呆道:“这,这,这好像是一头麒麟!”
他这么一提醒,众都认出来这是一头麒麟了,好像和神话传说的样子稍微有些差异。传说的神兽麒麟,据说狮头、麋身、虎眼、龙尾、马蹄、肉角,还长着龙鳞。所谓肉角是角有肉,不是牛羊那样的硬质角,有点像刚长出来的嫩鹿茸。
但是这头麒麟的身并没有鳞片,微红『色』带着金光的『毛』发很漂亮,像经过特意的理一般,一缕缕微带卷曲,像很多石狮子造像的发髻,远看还真的有点龙鳞的样子。它脑后披散到脖子下的鬃『毛』是雪白『色』的,样子十分威武神气,但此刻却趴在那里闭目大睡。
这是麒麟吗,众人谁也没有见过真的麒麟,一时面面相觑。尚妮本来是跳得最欢的,此刻却不无担忧道:“这是不是庄先生啊?”
白鹭:“把它叫醒问一问不知道了?”
山鹊:“假如它不是庄先生,是本地人,被吵醒发火了,我们不得倒霉了?”
假如众人真的只是白马、白鹭、和山鹊,在这样一头传说的神兽面前,估计早吓跑了,连大象和犀牛恐怕也不会待在这里,但他们知道自己是谁,所以才能站在这里说话。
白马摇了摇头道:“听那些麻雀的意思,这头大怪物也是刚来的,应该是庄先生,见到它在这里呼呼大睡,我更确定了。庄先生平时爱睡懒觉,但前天夜里肯定没睡好,今天夜里更是没睡,一进来补瞌睡了。”
山鹊叫道:“庄先生,快醒醒!我们大家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跑到这里睡着了呢?”
麒麟睡得太香了,依旧鼾声如雷,根本没有理会。山鹊叼起一块石头飞到了树,将石头丢向了麒麟的脑袋。麒麟好似有所感应,挪了一下身子,睡梦还咂了咂嘴,石头没砸。丁齐看了大家一眼道:“我们一起把它叫醒吧。”
白鹭、白马、犀牛、大象齐声呼喊,嗥叫、长鸣、嘶吼声交织一片,或高亢或低沉。这动静可不小啊,震得山鹊站立不稳,从树滑翔了下来。麒麟也被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抬起头睁开眼睛,口吐人言道:“谁呀?这么吵!”
山鹊:“庄先生,果然是你呀!咦,你怎么会说人话?”
众人进入禽兽国后化身为不同的禽兽,发出的也是各种禽兽的声音,交流方式是直接的精神感应,内容包含语言信息也有非语言信息。人类和动物、甚至成人和婴儿之间,最重要的区别之一是是否掌握了语言。
语言代表了一种抽象的、间接、有指代『性』与逻辑『性』的思考方式,也是智慧成熟的标志。
如有人想说一块石头,她表达这件东西的时候,脑海可以浮现出一块石头的样子,包含着它的质感,在这里可以把这种意念直接传达给对方。
但在外面的世界是无法直接传达意念的,可以指给对方看一块石头,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这种交流方式是很困难的,有时甚至无法完成。
可如果掌握了语言、掌握了对事物的含义概括,你只需说“石头”行了,既准确又简练。这是超出本能之外、知识传承的基础。
有一个现象,人类保留不了三岁以前的记忆,不同学科的专家提出了各种解释,其实真正的原因很简单。人类并不是不能保留三岁以前的记忆,更确切地说是保留不了掌握语言之前的记忆,因为内在的思维方式以及与外界的交流方式完全改变了,所谓三岁只是虚指。
语言的作用远一般人想象的神,它绝不仅是一种信息交流方式,更是对世的万事万物以及它们之间的规律、关系的总结、描述方式。
丁齐等人进入禽兽国说不了话,发出的只是马嘶和鸟鸣声,但他们也可以使用语言交流,这种方式体现在思维过程。如丁齐可以说一句话,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意念,而对方根据对此意念的理解再翻译成自己熟悉的语言。
像这样的交流必须有一个前提,那是彼此之间有使用语言的能力,能将复杂的思维意念在脑海“翻译”成所掌握的某种语言,至于对方说的是不是外语,如英语或法语,这一点倒并不是最重要的。丁齐等人都是说汉语的,彼此交流更没有障碍了。
假如换一种情况,对方根本没有掌握复杂的语言能力,那么这种交流方式是无效的,哪怕包含语言的精神意念也没有用,只能传达各种直观的意念,交流的信息便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而这头麒麟倒好,它发出的并不吼叫声,而是口吐人言,说的是汉语,听口音便是庄梦周。
麒麟虎眼,而虎和猫的区别之一是眼睛与脑袋的例,猫的眼睛显得很大,而虎的眼睛相脑袋显得较小了。麒麟瞪着一双虎眼挨个看看了这些禽兽,哈哈笑道:“我是麒麟啊,传说的神兽!会说话有什么稀的?看看你们这些妖怪,一个个都被打回原形了。”
尚妮反唇相讥道:“你刚才没有听见那群麻雀怎么说吗,你也是个大怪物。”
庄梦周:“那是它们没见识,你难道也要和它们一般见识?”
丁齐终于忍不住道:“庄先生啊,我见过臭屁的,但还没见过您这么自恋的!”
麒麟又一瞪眼:“丁老师,你啥意思?”
丁齐赶紧解释道:“哎呀,我心里是这么想的,没想到直接说出来了。”在正常情况下,丁齐可能会说得更委婉一些,但是在这里是直接的精神意念交流,庄梦周听见的是他的真实意思表达。
大象呵呵笑道:“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吧?庄先生又不是自己要变成麒麟,是在这个世界显化为一头麒麟……其实吧,庄先生您这个样子确实够松香的。”镜湖方言,松香约等于臭美的意思。
麒麟:“不会说话别说话,没人把你当一头哑巴象。”
犀牛也开口道:“我不是犀牛,老朱也不是大象,我们是我们自己。可能在这个世界的意志看来,庄先生较臭美吧……不不不,您是一头威武的麒麟。”
麒麟:“你还不如不夸我呢。”
白鹭也说道:“庄先生啊,我不是不想说你,只是不敢说您。”
麒麟抬起一只前蹄做摆手状:“那不用说了,聊点别的吧,你们发现了什么?”
山鹊:“我们没发现什么别的,发现一头麒麟在这里睡觉打呼,把山鸟兽都惊走了。”
麒麟:“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吗?”
犀牛:“那倒是发现了,还亲身感受到了。庄先生,您又发现了什么?”
“我还真发现了一个怪的地方。”说着麒麟踹了旁边的那棵树一脚,众人皆发出一声惊呼。
穿过这片平坡向前望去,前方的景物突然发生了变化,似拉开了一层无形的大幕,放眼一片峰峦起伏,高处云雾缥缈,隐约有亭台楼阁的轮廓,却看不真切。
山鹊惊呼道:“庄先生,您是怎么弄的?”
麒麟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是踹了一脚,嗯,应该说是拍了一巴掌。”
白马神『色』凝重地点头道:“您这一脚是踹地方了,我方才也有所感应,好像这里有一处地方被隐藏,它应该是曾有人祭炼出禽兽符之地。”
白鹭问道:“是通过禽兽符感应到的吗?”
白马:“是的,假如庄先生没有踹这一脚,等我回过神来,也会试着催动禽兽符令其显现。”
麒麟:“看来我们可以把这里类成大赤山,小婷婷不是住在大赤山里吗?大赤山相当于她家的院子,而她家还有房子。我们先前相当于进了院,现在等于是打开了房门。”
大象望着高处云雾缥缈之地,似是自言自语道:“那里会不会是传说的金山院?”
犀牛点头道:“很有这种可能啊,看来传说果然有依据!”
山鹊:“我们过去看看吧。”
众人穿过长着白草的高坡,来到了那片群山脚下,尚妮本来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此刻却突然张开翅膀止住脚步道:“停下,停下,不要再往前走了。千万不能走进这片山,前面是一座风门山水大阵!”
众人闻言皆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的问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阵法?”
尚妮解释道:“我也看不透这个阵法,但是能感应出来,也能认出来。假如直接走进去,肯定会『迷』路的,转来转去又转出来还算好的,有可能困死在里面永远出不来了。我师父说过风门山水大阵,但我也没想会遇见这么高明的……”
尚妮毕竟是江湖风门传人,她说前方是一座大阵便不会有错。所谓风门山水大阵,移转地气灵枢布成,用常人能理解的方式解释,走入其最简单的一种手段,是能够影响到人的感官、使人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说不定会永远被困。
麒麟又扭头问道:“丁老师,你有控界之宝,能不能破了这座大阵?”
丁齐沉『吟』良久,终于还是摇头道:“我差点没看出来,尚妮师妹提醒之后才有所警觉。前方的山丘看似简单,走入之后实则暗藏千岩万壑,若不能将禽兽符完全祭炼并掌控其妙用,便破不了这座阵。”
冼皓问道:“假如从天飞过去呢?”
丁齐仍然摇头道:“无论是从地走还是从天飞,结果都是一样的,你看到的天空并不是真正的天空。”
庄梦周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还是丁老师的修为不够啊,我们今天没有办法到山了,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传说的金山院?”
山鹊:“说丁老师修为不够,庄先生,您这位前辈又是干嘛的?”
庄梦周:“你别看我啊,我是来扮演麒麟的!”
犀牛思忖道:“我们今天本来也没有时间山,按照计划,要在午之前出去。怎么破这座大阵,等以后再说吧,反正我们年后还会再来。”
庄梦周:“破不了是破不了,丁老师刚才已经说了破阵的方法,等他能做到的那一天,阵法也破了。”
白鹭:“我们不进这片山,再到别处看看吧……咦,那边有块石碑。”
顺着白鹭的翅尖所指,右边十丈开外的山丘脚下立了一块石碑,碑面是一整块突出地表的山石削平,面好像刻画了什么东西。但走到近前仔细观看,石面却光洁如镜,什么字迹都没有,只是一些怪而复杂的线条状纹路,像是岩石本身的纹理。
白马打了个响鼻,禽兽符似是凭空浮现在它的前方,然后印面翻转朝向石碑。碑面的岩石纹路似活了过来,在流动、在变化,同时众人的脑海都接受到一段信息,其内容竟是一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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