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璜在一名宫人的指引下,步履沉重走进御书房。
他与陇西李氏的联姻随着太后一道懿旨而告吹,萧璜知道自己夺嫡失败的退路已经被萧玠斩断。
如今连太后都站在萧玠这边,不惜下懿旨阻止自己迎娶李家之女,无疑使萧璜内心更加不安,他不知道的是太后心中的天平彻底偏向了萧玠,还是太后已经洞察自己的谋划,继而阻止他与陇西李氏联姻。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于萧璜而言,现在京城的局势对他十分不利,他必须要尽快返回凉州,那里才是他能够大展拳脚之地。
只要能掌控三十万凉州军,他就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即使将来萧玠登基为帝,也得投鼠忌器,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不过就在萧璜准备启程离京之时,长宁宫却派宫人来秦王府宣旨,要他立即进宫面圣,不得有误。
萧璜不知道父皇为何要在他临行之前突然召见自己,最近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心中本能有些不安,感觉似乎每一个人都在针对自己,虽然担心自己这一趟进宫凶多吉少,但他也不敢抗命,当即乖乖随宫人进了宫。
“陛下,秦王殿下到了。”
一进入御书房,引路的小宦官弯腰尖声向萧稷复命,随即躬身退下。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心中百般忐忑,萧璜也不敢怠慢,当即拜倒在地,恭恭敬敬朝萧稷叩首行礼。
听到萧璜的声音,一直埋头批阅奏折的萧稷终于抬起头,目光却是有些复杂,语气温和道:“皇儿不必如此多礼,平身吧。”
萧稷的语气使萧璜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心父皇召他进宫是为了兴师问罪,毕竟连太后都有可能看出自己与李家联姻另有所图,而父皇没道理看不到这一点,只怕难免会对自己这个儿子心生猜忌之心。
“儿臣谢过父皇,只是不知父皇召儿臣进宫,所为何事?”
萧璜谢恩起身,随后问起了父皇突然召见自己的用意。
萧稷放下手中朱批御笔,笑笑道:“朕召你进宫并无什么大事,只是听闻你即将离京返回西北,想在你临走之前见见你,当面叮嘱你几句罢了。”
尽管萧稷说得轻描淡写,但萧璜的直觉告诉他,此事绝没有如此简单。
但表面功夫该做还得做,萧璜面上满是感动之色,眼中更是隐隐泛着泪光,语带哽咽道:“儿臣谢父皇关心,儿臣在塞外自会照顾好自己,父皇在京中也要保重龙体。”
眼看自己儿子一副真情流露的样子,萧稷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隐隐对萧璜生出几缕惭愧之意。
萧玠上次不惜冒着触怒自己的风险,鼓起勇气提醒自己不能让萧璜与陇西李氏联姻,以免导致将来萧璜成尾大不掉之势,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导致同室操戈,兄弟二人最终为了争夺皇位自相残杀。
但不管怎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尽管萧稷理解萧玠的担忧,但他同样无法恶意揣测萧璜,不愿相信自己的两个儿子之间将来真的会为了争夺皇位同室操戈,兵戎相向。
就在他还在犹豫不决之时,太后那边却主动下懿旨阻止了萧璜与陇西李氏之间的联姻,也化解了他的为难。
只是如此一来,多少对萧璜有些不公平,因此萧稷才会在萧璜离京之前,特意召萧璜进宫当面谈谈,希望可以化解他的心结,免得父子之间有什么嫌隙。
“皇儿,朕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朕希望你不要怪朕,更不要怪皇祖母,她也是为了大宁的江山社稷安稳考虑。”萧稷看着萧璜,语气语重心长。
萧璜闻言心中暗暗一惊,自己猜得果然不错,太后阻止自己迎娶李宛就是因为看穿了自己的图谋,提前未雨绸缪罢了。
但尽管如此,萧璜也不可能在父皇面前表露出对太后的半点不满,目光真挚,语气反而愈加恭顺:“父皇哪里的话,是儿臣一时思虑不周,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导致父皇和皇祖母心生误会,这是儿臣的不是才对,儿臣又怎敢怪父皇和皇祖母。”
萧璜一番话停在萧稷耳中很是欣慰,他微微颔首:“皇儿如此深明大义,朕心甚慰。”
“父皇过誉了,儿臣愧不敢当。”萧璜谦卑一笑,神色似乎有些受之有愧。
萧稷今日派人召萧璜进宫,主要是为了开导他的心结,如今看萧璜似乎已经释怀,萧稷随即便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剩下的二十万,你打算如何着手?”
尽管萧稷此话问得没头没尾,但萧璜还是听得明白父皇问的是自己接下来打算如何从王澄手中夺取二十万凉州军。
先前萧璜以攻打西域为名,从王澄手中分走了十万兵马,在顺利攻下西域之后,又借口西域未定和防止狄胡反扑为名,将十万凉州军驻扎在了西域,暂时脱离王澄的掌控。
虽说王澄并未表示有什么不满,但以萧璜对自己这个岳父的了解,他必然会将剩余的二十万兵马抓得更紧,因为王家在朝堂上的失势,这二十万大军已经是他和琅琊王氏最后的保命符了。
不过萧璜心中早已经酝酿好了一计,既然今日萧稷主动问起,他也就顺势提出来:“父皇,儿臣已经想好,若是想要调动另外的二十多万凉州军,唯有与狄胡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