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范雎的这次对话,让沈厉韩的警惕放松了一点。
有些话不好对姜禾说,跟范雎说清楚也好。
起码以范雎的性格,知道自己的顾虑之后,肯定会主动跟姜禾保持距离。
只要距离保持好,他相信以范雎的理智,很快就会把他对姜禾那点若有似无的惦记抹掉。
就像他之前那么多年所做的一样。
范雎的心情却不太美妙。
当然,他不觉得是因为要跟姜禾保持距离这件事。
而是沈厉韩这种行为,让他想起多年前,他父亲提醒他别对姜禾起念头那幕。
凭什么他们要来干涉自己的想法和行为,而自己都要乖乖接受呢?
某个瞬间范雎甚至想要冲动一次,但下一秒马上冷静下来。
他对姜禾本就没什么想法,先不说他父亲那会的事,太过久远现在扯起来没意义。
只说沈厉韩,姜禾现在是他女朋友,以前自己的确对姜禾产生过好感,他警惕自己也正常。
说服了自己,范雎心里仍然有点说不出的闷。
这种闷闷的心情持续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消退。
情绪刚恢复正轨,一次拍卖会上,范雎又遇到沈厉韩跟姜禾,一起的还有严惟旻跟他新女友。
这种拍卖会姜禾参加的不多,今天来是为了一枚看中很久的古玉。因此哪怕知道有可能遇上范雎,沈厉韩还是带她来了。
打过招呼,沈厉韩先带姜禾去前排坐下。严惟旻让女友也先去坐,自己留下来跟范雎聊几句。
“一个人来的?”
“陪我妈,她去洗手间了。”
“你跟厉韩,怎么回事?”
刚刚碰面,两人之间气氛有点不对。
单看表现都挺正常,凑到一起,就是有种不和谐的感觉。
严惟旻能成为罗城最成功的花花公子,对人的情绪气场变化很是敏感。
“上次酒会我就发现了,你情绪有点不对。”
范雎本来站得笔直,严惟旻这话一出口,他一手插兜,斜靠到身后墙壁上:
“以前我不是见过姜禾一面?我惦记过她。”
“难怪。”
严惟旻有些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我刚认识姜禾那会,也惦记过她。”
范雎原本垂着的双眼倏地看向严惟旻。
“那时候厉韩还没发觉他自己的心思,就已经在叫我别搞破坏。等他察觉出自己的心思,好家伙,都不准我看姜禾一眼,哪怕那时候姜禾还是代泽的女朋友。”
严惟旻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又觉得那会的沈厉韩有点可怜。
“等他开始光明正大追姜禾,很长一段时间都刻意避着不让我看见姜禾。好在我对姜禾也就那么些好感,厉韩那么看重她,我对她的心思很快就淡了。”
对于感情严惟旻向来洒脱,从来不会死盯一个女人不放,有缘则聚无缘则散,他看得很开。
“不过姜禾是有点邪门。你看她身边没几个男人,但只要跟她接触稍微多点,很容易就被她吸引。除了她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接近过她的男人,就没有不对她起心思的。”
“这么夸张?”
范雎有点怀疑。
“是有点夸张,但也是事实。”
除了长得好看点,姜禾其他方面看起来都平平淡淡,也从来不做勾人的姿态,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勾得男人心甘情愿栽在她身上。
从代泽到沈厉韩,甚至到他自己。
要不是沈厉韩早早提醒他,说不准他也得栽。
当然这些只能心里想想,不好说出来。
“所以你跟她保持绝对距离是对的。不靠近,就没机会动心。一旦靠近,就很危险,你别玩火。”
严惟旻表情严肃,郑重提醒范雎。
都是他兄弟,他可不想沈厉韩范雎哪天为了女人对上。
“放心吧,我要真对她有割不掉的心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没一点动作。以后跟以前一样。”
范雎对自己的控制力还是有自信。
这么多年不都好好过来了,保持距离而已,多简单。
他没发现,自己下意识没有否认,“一旦靠近,就很危险”。
范雎母亲从洗手间出来了,跟着范雎找到他们的位置,严惟旻也回到女友身边。
没多久拍卖开始,竞价声此起彼伏,范雎也给他母亲拍下两件首饰。
等到一枚古玉被呈上来,范雎心头动了动。
“妈,这块玉你想不想要?”
“不要不要,这玉虽然好,但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还是不要为好。”
范雎母亲比较忌讳这些。
古墓里挖出来的,姜禾肯定会喜欢吧。
这个念头忽然冒出来,吓了范雎一跳,而他的目光,已经不受控地朝姜禾看过去。
他跟姜禾之间隔了不过四五个座位的距离,能清晰看到她的侧脸轮廓。
拍卖大厅顶灯柔和的光线均匀洒下,落在每个人身上,却好像跟姜禾格外适配,轻轻柔柔地给她染上一层光晕。
她看一眼台上的古玉,又看一眼手中的介绍资料,脸上是终于找到心爱之物的欣喜笑容。
姜禾在柔和的光晕里笑得开心而克制,这一刻,范雎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望着姜禾的清淡笑靥,移不开眼。
直到另一道冷厉而强烈的目光打在他身上。
范雎终于移开眼,对上那道目光。
毫无疑问是沈厉韩。
这下解释不清了。
范雎自己都还混乱着,严惟旻之前说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响起。
最后化作四个字,保持距离。
拍卖会散了之后,范雎连招呼都没跟沈厉韩打,领着他母亲匆匆回家。
姜禾如愿拍到喜欢的古玉,心情很好。
“我先自己研究一阵子,然后把它捐给老师的展览馆。”
到家后把古玉收好,姜禾的注意力才回到沈厉韩身上。
“你怎么了?”姜禾抱住沈厉韩一只手臂,歪过头看他的眼睛。
拍卖会中途姜禾就隐隐觉得沈厉韩的情绪有点波动,不过她心思都在怎么拿下那块古玉上面,拍卖会那种场合也不适合多问,她打算回家后再哄哄他看是什么情况。
沈厉韩眼神沉寂,带着点悲戚:“怎么办姜禾,我总觉得,我现在的幸福是从代泽手上偷过来的,总是没有真实感,总是怕你被别人抢走。”
“就像当初,我想从代泽身边抢走你那样。”
姜禾关心担忧的眼神,让沈厉韩突然想把心底一直以来的隐忧说出来。
这会他很想抱抱姜禾,却莫名不敢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