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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针歪过十点，程莹才从办公桌前起身，轻抻了下腰和手臂。
她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听到门铃声响，心里还觉得疑惑，秦妍不至于连自家指纹锁都打不开。
程莹摁开了可视电话，外面那人跟有所感应似的，躬身凑近摄像头，那张英俊立体的脸孔在广角镜头几近变态的拉扯下。
竟也没降低半分观感。
他就跟杠上了她似的，门铃按得很是急促，程莹记得秦妍的邻居是位脾气暴躁的小老太太。
要是被打扰，吵起来就跟春天里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的，谁劝都不好使。
程莹无奈掰开门锁。
关廷彦拉门站进玄关，手里还提着一只黑色熟料袋，高大身条宽阔英武，能立刻让空间变得逼仄。
他嗅到空气中涌动着甜腻的果味香氛，喉结动了动。
那味道水淋淋的，类似蜜桃，很贴程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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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做什么？”程莹细眉皱起。
实际上从关廷彦进门那一刻她就后悔了，这男人身上浓重的酒味藏都藏不住，八成是刚从应酬桌上退下来。
“来看看你，不是今天出院吗。”他拆解开领带，挂到门把上，眉目间的情绪极淡，舔了舔唇，“有水吗。”
程莹没理会他的需求，挡在他身前，寸步不让，“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吧，我没兴趣照顾酒鬼。”
暖黄的灯光下撕拉出一长一短的两条影子，两人之间的僵持，高下是立判的。
关廷彦想起她是个病号，不该跟她计较，反手关上门，解开腕口的袖扣，似笑非笑，“那我自己来。”
程莹望着他气定神闲走入客厅的高大背影，拧了拧眉，“关董，你就算是酒醉口渴，也没必要到我家来讨水喝吧？”
“这是你的吗。”他已经站在餐桌前，掌心里握着的刚好是程莹平时使用的杯子，里面存着半杯温水。
程莹没吭声，不过也很好猜，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总不可能说是秦妍留下的，她这几天几乎就没着家。
也许是白酒浇得喉咙连着胃火烧火燎，他丝毫不介意，仰脖喝得一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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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应酬每周七天排了六场，能让他出席的酒局必然是重要的，更推不得，席立私底下还调侃过，下海坐台的鸭子都没他关廷彦这么敬业。
“水也喝完了，你该...”
“饿吗，想不想吃面。”他偏头询问程莹，平时偏锐利的眸光此刻竟在酒意的烘托之下显露一两分温柔顺眼。
程莹舔唇，想提醒他离开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完，取而代之是略微的惊讶，“你还会煮面？”
她确实没想到关廷彦用来签上亿合同的手，竟在厨房还有用武之地，反正程莹不会，她从小到大，进过厨房的次数少得可怜。
关廷彦轻笑，似乎看破了程莹的期待，“只会葱油面。”
他从袋子里拿出准备好的小葱和手擀面，弯身在水池边洗小葱，程莹没见过这样的关廷彦，感觉非常不真实。
他背影宽厚，腰身劲窄，白衬衣规整妥帖，西装裤笔挺有力，无可压抑的胆识形成一副威慑禁止的皮囊，此刻却在一方水池锅炉间，氤氲成另外一番味道。
如果说男人也有诱惑女人的瞬间，除了赤果果年轻勃发的身体，大概也有此刻难以形容的烟火柔情了吧。
“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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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廷彦衔着半截烟，端上桌一碗葱油面，程莹早就被焦葱的味儿香迷糊了，提前坐到桌前，准备好了筷子。
可她疑惑，“怎么只有一碗？”
关廷彦手臂一伸，把烟杵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勾唇，几分玩味的语气，“我很久没做了，你先试毒。”
色香俱全的东西，味道能差到那里去。
程莹完全没把他的玩笑当回事，提筷就开吃，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也是有滋有味。
她只恨自己胃口太小，只解决掉小半碗，就已经七八分饱，程莹向来比较克制，七八分已经是她的极限。
程莹怀孕以来，难得食欲好，面目舒展得相当漂亮，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谁教你的？”
关廷彦解决掉剩下半碗，狭眸微眯了一瞬，语气听不出来任何起伏，“我妈教的。”
程莹的动作却一顿，关母离世那一年她还记得，是滨城五十年难遇的一场大雪，媒体一点风声没露。
权贵圈里却传了个遍，吞枪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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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是女人用枪抵住了自己的喉咙，扣下扳机那一瞬，程莹想象不到她在想什么，又经历了什么。
她起身将空碗筷子放进水池，安慰的话她也没多说，这件事过去八年，早就不知道在他心里凝结成什么样的结，又岂是一两句安慰能化解得了的。
“让我参观你的卧室。”
程莹转身，满脸疑惑，“什么？”
关廷彦斜她一眼，抱臂嗤笑，“不肯？”
秦妍把主卧挪给程莹住，她也不敢弄乱，卧室阵列非常规整，就是参观上一百遍也不会有什么。
只是程莹太清楚，眼前这个男人踏入自己的私密区域的目的恐怕并不单纯。
关廷彦像是窥伺到了她的担忧，立刻表态，“我保证在这里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好奇程小姐的闺房会是什么样。”
程莹眯着眼看他，没拒绝也没默认，只是抬步离开厨房，走到卧室门口，把卧室门大敞开，挑眉，“想看就看咯。”
醉酒的男人千里迢迢来做的一碗葱油面，到底是让她心软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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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廷彦云淡风轻走进去，环视一圈，又径直走到窗前，撩开白色窗纱往窗外瞧了一眼，锐利视线转瞬落到程莹未关闭的电脑上。
她原本站在门外，捕捉到这个细节，顿时有些发慌，因为电脑主页上，赫然还呈现着林惠酒庄的资料。
程莹三步并两步走上去，合上电脑，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询问，“还满意吗？”
光凭借男人不动声色的表情完全无法判断他看到了多少，又或者什么都没看到。
昏黄的落地灯映亮程莹一半瓷白的脸颊。
她鸦睫簌簌颤动着，花瓣唇中还残留着点点油光，看起来却更加饱满欲滴。
关廷彦眉梢微微颤动，接着，他根本等不及回复她的话，就将程莹直接放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