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存在,是人思想的再延续,在所有人都不再有思想的延续时,梦境就逐渐不存在了。多数人在做梦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梦里,当他们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时候,他就要醒来了。
东方泽记得小时候读《南华经》的时候,他偶然读到过一句话,读不懂去问师父,师父说:
“三千可知道,道不可道?”
东方泽那时候很小,他摇摇头,他好像知道师父的意思是什么,但是他又不敢妄加揣测。
“师父所言,徒儿受教了。”
东方泽永远是这样,他从来不去反驳什么,但是如果他想反驳了,恐怕他必须要说的清清楚楚。
后来他长大了,这之后的他已经记不清当时读《南华经》的哪一句话问的问题,也记不得自己儿时怎么去解释这个句子。他记得的只有师父的话——道不可道!
当他看着怀里香消玉损的赵文谖时,他落下的眼泪滴在手背上,他竟然无关痛痒。
他痛苦过,他知道那痛苦的感觉是什么,他欲哭无泪的样子真的很难受。不过他也明白,他所看到的好像逐渐明了了。
“我这是在做梦吗?”
他忽然反问自己,这一刻,在他痛苦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是做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梦?”
他抱着赵文谖,他在想自己的心好痛,他看着这个女孩死在自己的怀里为什么会痛?
然后他大杀弑杀,一直到自己被无数的箭射穿身体,数十长戈刺穿心肺。他一点也不觉得身体有什么疼痛,他更觉得自己痛的只有心。
他明白自己就是在做梦,无论谁在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是杀了他,他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所以梦!快点醒吧!
东方泽运转归心道心诀,将无数的长箭和长矛震出体外。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赵文谖的面前,他抱起赵文谖,一步一步走向皇宫,慢慢地停下步伐。
那些个士兵就像消失了一样,东方泽心想这些果然是梦,他继续走着,整个子阳城空空荡荡,只剩他和赵文谖。
走着,这条路好像出现了尽头,他看到一缕光照过来,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是那个道士,那个梦境之门后面的道士。那个道士走向东方泽,像是在说:“小友,你可知何为梦了?”
东方泽抱着赵文谖点了点头,他缓缓跪下,将赵文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放下。这人突然就不见了……他顿时舒坦了许多,就这样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你如何看道……便是道如何看你,你看梦是梦,梦看你是你,人作世间当如梦,梦做世人,当如道。道之存,与万物不同,生则变,变则出,出则无道中之法,入则无法中之道,即人恒变……”
东方泽思来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他微微睁开眼睛,刚要说什么。赵文谖一下子扑上来,紧紧抱住东方泽,带着哭腔地喊着。
“三千,你怎么这么傻,要那是真的怎么办!”
东方泽知道,刚刚在梦境里的那个人就是赵文谖,真正的赵文谖。
东方泽拍拍赵文谖的背,笑着回答:“不是我现在好好的嘛,你不必担心了。”
赵文谖点点头,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她扭过头去,却还是开心地笑了。
“道长前辈,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和公主殿下的梦会合在一起?”
那位道长不急不慢地转过身,他打开身后的那扇门,门是通过梦境的路。
“当年老子和庄子给道家留下很多已经失传的真术,这便是其中之一的庄周梦蝶。”
东方泽若有所悟,原来当年庄子梦蝶竟然不只是传说。
庄子做梦的时候,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他醒来之后,回想起自己变成了蝴蝶,这时他突然反想到……为什么不是蝴蝶梦见变成了自己?
他对着这一问题想了很久,终于他大彻大悟,在《南华经》中写下他所悟内容,也就是如今的庄周梦蝶典故。
不过后世都觉得庄周梦蝶的典故后面应该还存在着关于梦的一种道家法门,不过在当年某王焚书坑儒时被烧毁殆尽了。
如此说来,那刚刚的梦境其实是那个道士大叔以已经失传许久的古秘术所制造的梦境。
“你过关了,我没有操作你的梦境,梦由心生,梦亦真亦假,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东方泽点点头,他拉好赵文谖的手,问道:“公主殿下,你还敢和我一起往前吗?”
赵文谖点点头,她说:“三千,你心中是记得我和你的六年婚期的,既然我在六年后是你的妻子,那么无论到哪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公主殿下……”
东方泽知道,刚刚在梦里的时候,赵文谖已经彻底被自己感动了。在梦里她即将成为他的新娘,却在莫名其妙的启国战火中香消玉损,这些让东方泽痛苦流涕。
那感情已经超越了十一岁孩子的思维,但是又不局限于因为你是孩子所以不懂感情的世界。
小时候总觉得大人的世界很奇怪,长大了发现其实并没有。奇怪的不是大人的世界……而是大人的不同想法。
所以东方泽想着自己无论怎么样都要对得起身边的人,无论自己以后怎么样都不能辜负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走吧,他推开第二扇门,门上什么也没有,没有声音,也没有字迹。”
这时门打开了,东方泽紧紧拉住赵文谖的手,他说:“往前走,我不会放手!”
说着他站进门内,只感觉面前是漆黑的,却又见到几颗黑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样的珠子。
“那些个珠子有好多,合在一起好像是一段话……”
东方泽自言自语,他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吹了吹,照亮那一排黑珠子。
黑珠子排成的一句话是……
道亦有道空有道!
东方泽心里一愣,他好像在哪看过这一句话,是某个不能忘记的人吗?还是根本就是自己多想了……
他紧紧地拉住赵文谖的手,心里顿时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