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隽北门。
李积披了一身铁甲,顺着台阶楼登上城楼,翘首遥望前方黝暗的地平线,似乎想从无尽的黑暗中发现一点什么。
程咬金身披重甲、手执宣花斧,寸步不离地护卫在李积左右,警惕的目光随时搜视四周,唯恐有所闪失。
下隽城内,长街上的混战已经接近尾声,县丞派来镇压水贼作乱的五百官军已经基本被杀光,不死的也大多窜进了大街小巷、落荒而逃,现在整个北门已经完全落入了李积的控制。
急促的脚步声中,甘宁疾步登上城楼向李积道:“军师,敌军已被击退,我军已经完全控制住城门!”
“好!”
李积点点头,沉声道,“立即拆毁长街两侧的民房,将木板、干柴堆于大街上,再多备引火之物,准备放火。”
甘宁提醒道:“军师,在街上放火只怕不妥,要是火势失去控制很可能会波及全城?”
“眼下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一切以主公大业为重。”
李积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凝声说道,“此行我们的目标是赶在江东兵之前,抢占临湘郡治城,没有多余的兵力驻守此城,只有以备无患。”
甘宁喟然叹息一声,不再相劝。
李积向甘宁道:“甘宁将军,速去准备。”
“遵命。”
甘宁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豫章郡,建昌城内。
魏延心神不宁的在大殿内来回渡步,新归降的张五带着人马去追缴太史慈,竟一去不复返,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
“报……”
城门小将领着一员传令兵,急匆匆跑了进来,传令兵拜跪道:“报,启禀将军,太守大人让你即刻发兵救援长沙,不得有误!”
“救援长沙郡?”
魏延吃喃嘀咕了一声,方才大声惊呼道:“长沙郡怎么了?”
传令兵回道:“两日前,江东军在孙策义弟项霸的带领下,已经攻破茶陵县,此时正往临湘而去。”
“什么?中计也!”
魏延立马大声传令道:“来人呀!速去召集左、右两部校尉议事。”
门口的亲兵慌忙领命而去,不及片刻,又有一名士卒高声吼道:“报……启禀将军,西门外突然冒出来大股豫章郡兵马,已然阻断了回归长沙郡的路。”
魏延惊的神魂颠倒,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中了贼子的奸计。
好手段呀!竟然将建昌城拿来的诱饵,太史慈,算你狠。
魏延急忙登上城楼观望,只见建昌西门外,人山人海,足有4000兵马,此时正在若无其事的安营扎寨。
左右两部校尉也齐齐奔上了城楼,闻听长沙有变,个个脸色骇然,谏言道:“将军,如今长沙郡内兵马不足,不能和城外的贼军耗下去,我们必须快速突围出去。”
“嗯!”
魏延点头应之,又开口道:“贼军白天安营扎寨,夜晚必劳苦疲倦,今夜便寻机偷袭,一举击破太史慈,再回援长沙郡。”
“你二人,速下去准备,吩咐下面的弟兄,只管带上武器盔甲,谁要是拖延了大军的步伐,就地处决。”
两人高声答道:“诺!”
落夜,建昌西门外,太史慈大营。
夜色倥偬、月色朦胧,两枝熊熊燃烧的羊脂火把斜插在辕门上,洒下幽幽的火光,照亮了辕门十步以内的情景。
两名士兵身披铁甲、手执长矛,如标枪般挺立在辕门内,更远处有一队巡逻兵正踩着整齐的脚步缓缓走过,沉重的脚步声惊碎了寂静的夜色。
大营深处,在重重营帐的护卫下,隐隐可见太史慈的中军大帐,大帐里火光通明、人影幢幢,两队兵甲森严的士兵正执矛肃立。
黝黑的夜色下,一大群人马正向军营悄然逼近。
魏延手执长刀,策马行进在队伍的最前面,魏延身后是整整4000名长沙士卒。
寂静的夜空下,隐隐可闻兵器、铁甲的撞击声,以及马蹄践踏在地面上的闷响,不过遗憾的是,军营内的守军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些细微的动静。
沉浸在睡梦中的太史慈军将士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
“上!”
眼看敌军大营近在咫尺,魏延陡然低喝一声,同时将手中的长刀往前一引。
早有百数十名精锐从魏延身后疾奔而出,迅速靠到了辕门前,动作麻利地搬开了挡在辕门前的尖锐鹿角,又以重锤砸开了并不坚固的辕门,更多的士兵则以铁爪、套索拉倒了辕门两侧的栅栏。
冲锋的道路已经完全扫清!
“杀!”
魏延长嗥一声,再将长刀往前一引,4000士卒便如潮水般涌过了敞开的辕门,杀进了太史慈大营。
魏延纵骑疾进直取太史慈中军大营,倏忽之间太史慈的中军大营已经近在眼前,魏延长刀劈出,只听嘶的一声,麻布大帐顿时裂开。
不过,出乎魏延意料的是,大帐中居然空荡荡的,一个鬼影子也没有!
魏延倒吸一口冷气,再环顾四周,但见周围的营帐中也是空无一人,甚至连那两队守在中军大帐外的士兵,也不过是披着铁甲的草人而已。
“将军,我们中计了!”
一名小校急策马靠近魏延,疾声道,“这是座空营!”
“嗯?”
魏延凛然失色,吃声道,“空……空营!?”
“将军,还是赶紧突围吧。”
小校急道:“太史慈军留下了一座空营,肯定还有别的诡计,此地不可久留。”
“嗯。”
魏延点头道,“速速传令,全军突围西进!”
“杀杀杀……”
魏延话音未落,军营外陡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魏延惊抬头,只见大营四周陡然间亮起了通天火光,无数的火把从黑暗中星星点点地冒了起来。
下一刻,无尽的火箭已经从四面八方掠空而起,向着大营无所不至地攒射而下……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不断有魏延军将士哀嚎着倒下。
绵绵不绝的火箭又引燃了大营中的精布帐蓬以及堆积营中的木头、干草等杂物,不及片刻功夫,整个军营都开始燃烧起来。
熊熊燃烧的烈火中,魏延军的士兵们正像无头苍蝇般狼奔豕突,不断有人被烈焰和浓烟所吞噬!
“撤,快撤!”
魏延将手中长刀往外一引,率先策马出营,面临如此绝境,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名声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自己逃命!
他可不想糊里糊涂地死在这里,更不想成为太史慈今后向人夸耀的功勋。
“滚开,都他妈的滚开!”
十数骑亲兵环伺魏延跟前左右,不断将挡住魏延去路的豫章郡士卒砍翻在地。
混乱不堪的大营,让魏延再无法组织起有序的撤退,许多将士都在自相践踏中悲惨地死去,还有许多将士盲目地翻过栅栏试图逃生,结果却像下饺子一样掉进了壕沟里,被尖锐的鹿角活活钉死。
只有少数将士跟在魏延身后侥幸冲到了辕门外,可他们的好运也仅止于此了。
“太史慈在此!魏延哪里走?”
魏延正策马逃命时,前方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吼,魏延急勒马抬头,只见前方漫山遍野尽是火光,亮如白昼的火光中,大群兵甲狰狞的精兵已经牢牢地挡住了去路,那群精兵阵前,有一员大将跨马峙立。
但见此将身披火红的铠甲,手持双戟,正灼灼地盯着魏延。
魏延的眸子霎时收缩,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凝声道:“太史慈?”
“吼……”
太史慈仰天长嗥一起,高高扬起手中的寒铁双戟,厉声道,“撞上某算你倒霉,准备受死吧,杀……”
“匹夫休要猖獗!”
魏延色厉内茬、策马相迎,旋即两马相交,魏延的长刀已经与太史慈的寒铁双戟重重地交斩在一起,但听噗的一声闷响。
魏延只觉手中陡然一轻,惊低头看时,手中的长刀刀锋已经被削去半截。
“吼……”
太史慈勒马回头,独眼中杀机更炽。
魏延见损了兵刃,心中不免有些发虚,不敢再战,急策马往左边落荒而逃。
“匹夫哪里走,韩当在此!”
魏延正逃命时,陡听前方马嘶人沸,火光亮处闪出一员昂藏武将,此将身后有五百精兵一字排开,堪堪阻住了魏延去路。
魏延心中更惊,策马再投右侧小道而来,往前奔行不及半里,又见火光升起。
左侧小道上又闪出来一员雄壮武将,疾声大喝:“贼寇休走,周泰在此!”
魏延惊骇欲死,惊回首,只见太史慈已经杀气腾腾地逼了过来,太史慈身后,韩当指挥五百精兵已经呈半月形围了过来,将魏延以及十数骑亲兵团团围将起来。
“将军快走,我等誓死保护将军突围。”
亲兵决然而上,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太史慈等人。
魏延双眼血光一闪,如一头恶狠狠的孤狼,趁着乱战,扬着长刀突围西出。
只是可惜,跟随魏延征讨豫章郡的4000兵马,一个也没跑出来,魏延欲哭无泪,只能打马急走,往临湘郡治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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