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郡、临湘城。
太守韩玄是食不下咽,寐不能寝,魏延的援军迟迟不见,而发往桂林、南郡的求救公文,也未见回音,让他如何能心安。
“快开城门,我是牙门将魏延。”
临湘城外,魏延单骑而归,失声力竭的吼道,他赶了一夜的路,未曾歇脚半步,口干舌燥。
忽而魏延背后马蹄声骤起,数以千计的江东军铺天盖地而来,守门小将连忙打开一条门缝,放进魏延,然后严阵以待。
韩玄正在太守府内假寐,忽闻城头鼓噪喧天,急惊起时,早有小校疾奔而来,大声道:“太守大人,大事不好!”
韩玄沉声道:“何事惊慌?可是江东来了?”
那小校答道:“魏延将军刚刚回城,江东军便杀至城脚,正准备攻城。”
“魏延带了多少兵马回来?为何不在城外设营,互为稽脚,身为一军主将,怎会连这点都忘记了?”
面对韩玄的询问,小校目色苦涩,堪堪答道:“只有魏延将军一人回来,其他人马俱都沦陷在豫章郡内,无一身还。”
“什么?”
韩玄大吃一惊,这不是要他老命呀,失声道,“此事当真?”
小校道:“魏延将军正在城头布防,所以遣末将前来禀报太守大人,不曾有假。”
韩玄倒吸一口冷气,嘶声道:“走,去城楼看看去。”
在小校和亲兵的护卫下,韩玄堪堪来到城头上,放眼望去果然看到城外平地上有一队江东军军正在来回驰骋。
当先一员大将手持长枪,威风凛凛,气势磅礴。
“杀杀杀……”
韩玄正吃惊时,前方陡然响起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声,无数的江东军军从前方苍茫的地平线上潮水般冲杀过来,一直涌到临湘城下一箭之遥处摆开阵势,但见视力所及尽是黑压压的江东军士兵,飘扬的旌旗几乎遮蔽了大地。
当先一杆大旗上绣着斗大的“项”字,旌旗下跨马肃立一员雄壮武将,红袍红甲赫然正是江东猛虎项霸。
似乎是发现了城楼上的韩玄,项霸忽而策马向城门冲来,径直冲到吊桥下才喝住战马,疾声大喝道:“限尔等一柱香内献城投降,如然不然,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唆!”
项霸话音方落,城楼上陡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啸,却是刚刚回城的魏延正挽弓搭箭,一箭射向项霸的咽喉射去。
项霸骤然吃了一惊,侧身一闪,左手一把抓住飞驰而来的狼牙箭,冷哼道:“无胆鼠辈。”
江东军遥见项霸如此之勇,士气顿时如火山爆发,又想到城头守将竟使用暗箭伤人,不由气得咬牙切齿,霍然回首凝注临湘城,疾声道,“今曰破城,鸡犬不留!”
跟随项霸而来的别部司马吕蒙,霍然举起手中的大刀,跟着疾声大喝道:“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江东军跟着疯狂地呐喊,恰乌云蔽曰、风起云涌,连天地亦为之色变。
临湘城楼,目睹江东军如此声势,韩玄心中战栗,环顾左右,守城将士皆尽士气低落、军无斗志!
此消彼长之下,临湘城还如何守得住?
原以为魏延能及时回援,挡住江东军军的进攻,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全军沦陷。
韩玄不由黯然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也只有与临湘城共存亡了。
“太守大人,请允许末将出城搦战!”
韩玄想起家中娇妻美妾、娇儿佳女,此生恐再无团聚可能,正自黯然神伤时,耳边忽然响起一把低沉却充满了铿锵杀伐之意的声音。
韩玄愕然侧头,只见身边昂然峙立一员武将,赫然正是魏延。
魏延乌黑的眸子里流露出大山一样的沉稳、磐石一样的坚毅,再次重复了一句:“太守大人,请允许末将出城搦战!”
韩玄这才想起,魏延败军之事,本欲重重责罚他,此时见他一片坚毅之色,神思恍惚,说道:“敌军锋芒正锐,如何可战?”
魏延嘴角绽起一丝淡淡的从容,轻轻的却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摧敌锋于正锐,挽狂澜于即倒,乃为将者使命,魏延不敢或时而忘!太守大人,请下令吧!”
“呃……”
韩玄愣神片刻,忽然振作精神,疾声道,“来人!”
数名亲兵疾步上前,在韩玄面前一字排开,吼道:“太守大人!”
韩玄抬头望了望城外沸反盈天的江东大军,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传令,击鼓、吹号,打开城门,请魏延将军出城搦战!”
“遵命!”
“咚咚咚……”
“呜呜呜……”
霎时间激烈的战鼓声以及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冲霄而起,紧闭的城门缓缓启开,沉重的万斤闸也在绞索的绞动下嘎嘎地升了起来,紧绷的吊索缓缓放松,高悬的吊桥也缓缓降下。
闻知有人要出城搦战,城楼上原本已经垂头丧气的守城将士纷纷打起了精神。
临湘城外。
“嗯?”
“咦?”
惊咦声中,项霸以及吕蒙诸将纷纷侧首。
城门洞开,吊桥降落,急促的马蹄声中,魏延策马挺刀疾驰而出,驰至江东大军阵前,厉声高喝道:“魏延在此,野狗速来受死!”
项霸身边,吕蒙勃然大怒,不等项霸下令便已经纵骑而出,厉声大吼道:“魏延狗贼休要猖狂,吕蒙在此!”
魏延缓缓横过长刀,遥指吕蒙咽喉,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胸中的杀气,魏延胯下的良驹昂首长嘶一声,陡然间放开四蹄向着前方疾驰而来的吕蒙迎了上去。
倏忽之间两马相交,吕蒙堪堪递出大刀,正欲下劈时,惊见眼前寒光一闪,魏延的长刀早已劈到胸前。
吕蒙心中大骇,照这速度,没等吕蒙的大刀将魏延劈成两片,魏延的长刀就早已经劈穿他的胸膛了!
迫不得已,吕蒙只好改劈为撩,以刀柄硬磕魏延闪电般刺到的长刀,但听当的一声剧响,两马已经交错而过。
临湘城楼,韩玄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兴奋不已道:“好身手!”
江东军中,项霸寒目霎时缩紧,有莫名的寒光灼灼地流露出来,向身旁的小将道:“此人武艺不凡!吕蒙恐非对手,汝可出阵助战。”
“遵命。”
小将答应一声,策马扬马从阵中疾驰而出。
吕蒙正感手臂酸麻、心中震惊,陡见小将出阵前来助战,不由精神大振。
眼见敌阵中又冲出一员武将前来助战,魏延夷然不惧,引吭清啸一声,抖擞精神来战二将。
三人走马灯似地在临湘城外厮杀起来,不及五十回合,吕蒙和那员小将堪堪落于下风。
“好!”
韩玄忍不住仰天长嚎。
“吼吼吼……”
眼见魏延如此神勇,独斗敌军两员大将居然还稳占上风,临湘城头的将士不由士气大振,开始疯狂地咆哮起来,一个个吼得脸红脖子粗。
城头沸反盈天,江东军却是一片寂静。
项霸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自诩道:“此人胆识过人,吾必生擒之。”
又大声向吕蒙吼道:“你二人速速回本阵,待吾来生擒活捉此人。”
吕蒙和那员小将策马回走,回了本阵,项霸让吕蒙坐镇中军。
“遵命。”
吕蒙答应了一声,项霸便策马出阵。
眼见江东军阵中又有一将杀出,魏延不惧反怒,长啸一声抡起长刀,一招横扫千军,劈向项霸。
临湘城上,韩玄看得如痴如醉,守城将士几乎吼破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