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旧校舍这一晚上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右边的宿舍楼都被打烂了,但西门庄等五个考试还是要在这里再住一天一夜,然后去参加文试。
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什么武试文试都是走过场,甚至可以明说文试就是用来操控分数的,真正的考核就是今晚上这一系列的事情,但最终谁能成为副巡御使,还是要看最终的分数成绩。
这就是体制,这就叫程序。
其他几个人先后回房,院子里只剩西门庄和李知远。
李知远坐在缺损了半边的石桌上,“西门兄,恭喜了。”
西门庄看着一地的落花,“还是那句话,一个破烂职位,没什么好稀罕的,还得倒霉。”
副巡御使和巡御使有着本质的不同。
要当巡御使首先得有官身,或者像卫玄真一样是崇仁馆的学士。
崇仁馆学士除了少数特殊情况,绝大多数是正牌进士。
对学士来说,巡御使只是一份差遣,一个过渡,在担任巡御使期间,其编制仍在崇仁馆,而不会过档到其他衙门去。
而副巡御使理论上是什么人都可以当,正常情况下就是一高级保镖,免得发生武功不行的进士不小心落水啊,遇匪啊,失火啊等等情况。
而且还没有正经的编制,干完了下一步去那儿就得凭“本事”,不是个破烂职位是什么?
当然,这一次卫玄真和西门庄的组合不属于常规情况。
另一方面,巡御使职权很不咋样,只能观察记录,向上奏报,没有临机专断的执法权。
不过,老皇帝这回恐怕正是想在这一点上搞点改革,而且这个改革,还得卫玄真和西门庄两个当事人上奏。
这也是西门庄说谁来谁要倒霉的原因。
你要改革,那就有人反对。
反对改革最快的办法是什么?当然不是质疑改革不行,而是质疑提出改革的人不行。
翻译一下,就是要把西门庄和卫玄真两人搞倒搞臭。
搞臭一男一女,这谁不会啊?
“福祸相依嘛。”李知远笑道,此时一切尘埃落定,他也彻底放松了,真正跟西门庄开起了玩笑。
“更可能是祸不单行。”西门庄随口回了一句。
因为卫玄真大概率不是个女人,不,应该说不是个人。
这样一来,要牵扯到的东西就更多了。
不过,这对不怎么在乎官位,更在乎研究异类的西门庄来说不是坏事,接下来要和一个妖,一只鬼相处想当一段时间,就算不能直接研究,也能间接研究。
京城里罕有妖魔鬼怪出现,过去十八年,他只是看了些书,还没有实践过。
这次终于可以实践了。
而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多半还会碰上点什么,毕竟,其他地方没有京城那么太平。
“不妨事,西门兄能进能退。”李知远又道。
西门庄是青川侯次子。
青川侯几年前卸去所有军职,转了纯文官,还去了刑部,自身没参与党争,也不是任何皇子一派,在那些和圣上同辈的元从功臣陆续凋零之后,他已经快成为老资格了。
西门庄再怎么搞事,顶多就是赋闲在家几年罢了。
“但愿如此。”说完,西门庄也回房了。
次日休息。
第三天一大早,一行人前去在国子监,文试的考场就设置在内中一间教室里。
文试的考题分为四个部分,武论,经学,诗歌,策论。
武论不是兵法理论,而是武功理论,在这个世界当官,武功可以不高,但不能一点不会。
经学题一般比较简单,毕竟这又不是科举,要是太难,这不是为难特殊人才们吗?
诗歌,能勉强过得去就行了。
策论才是重点。
拿到试卷,西门庄飞快开始动笔。
武论题是个论述武功的发展是应该是趋同发展综合型,还是多方向发展单一专精。
天下间的武功,说起来是上百种内功,数不清的招式,但从本质上去归纳的话,内功心法实际上就十来个类别,招式也就那么四五十个套路。
曾有人提出过,终有一天内功会只剩三五个类别,并且绝大多数会练同一种武功,因为那会是一种适合各种人快速入门,在各方面都没有明显短板,且拥有极高的上限的内功。
而到了那一天,招式的发展也会趋同,因为说到底招式的本质就是输出,防御,移动等等几个点。
西门庄不赞同这个观点,但认可这个人的思路。
便答了一番车轱辘话。
之后经学,题目很简单,比填空题好不了多少,几下就答完了。
诗歌,西门庄脑子里还记得的诗歌就没有一首是全的,而且还都不够切题,只能随便写写。
最后到了策论。
题目是《论前朝官员监察制度得失》,历史太烂的人见到这个题目一下就得麻爪,还好西门庄历史尚可。
前朝其实说不清到底是哪一国,哪一朝,那几百年是士族门阀的巅峰,加上有妖魔鬼怪的存在,简直是西门庄原时空南北朝的威力加强版。
不过,监察制度大体差不多,御史台独立了,成为皇帝直接执掌的监察机构,同时,曾经在地方上固定设置的监察机关被废了,改由中央不定期派出巡御使去执行监察工作。
但这个巡御使吧,权力不够大。
“真是够直接的。”
西门庄在心里评价了一句。
前朝得失?现在皇帝喜欢的就是“得”,不喜欢的就是“失”。
监察机构归皇帝很好,巡御使也不错,但还不够好,抓住了这一点往下论述就不会有错。
如果去论述什么前朝有什么不足,需要引以为戒,有什么值得参考,可以学习一下,不说离题万里吧,起码不是能让皇帝入眼的东西。
虽然西门庄原先只是个研究员,但这点基本的应试思路他还是懂的。
没用多少时间,一片文章写完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时辰。
考试不允许提起交卷,西门庄也没法干别的,只能趴着睡觉。
正午时分,考试结束,交了卷子,各回各家。
西门庄刚进侯府,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迎了过来,“二郎,如何?”
“挺好的,林姨。”西门庄回道。
被他成为林姨的女人名叫林丽娘,是他老爹西门崇的小妾。
西门庄生母去世之后,老爹一直没有续弦,只纳了两个妾,她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