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西湾铁厂的投资以后,刘景仁坐在炼焦场东间的住房里,和父亲、六叔喝着茶,心里满是成功的喜悦,虽然现在还欠着债,但是赎回铠甲的希望有了。
他冒着巨大的风险,用焦窑炼焦法炼出焦炭,使自己的产业有了发展的可能,即使产量还很低,可是下面有了铁厂的银子,就能建造中型炼焦窑,不断提高技术,扩大规模。
铁厂投了五百两银子,和别的项目比,投资很少,可是对他来说就是一笔巨大的投资,有了这笔投资,焦炭就会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还了这笔投资,下面就是财源滚滚,他可以做许多自己想做的事。
会贤端了一碗红枣走进来,刘景仁拿了几颗塞到嘴里。
“铁厂真的给了500两银子?”会贤还是不信,又一次问。
“不是给500两银子,是投资。我们要用炼出的焦炭来还的。”刘景仁解释道。
会贤望了他一眼也不回嘴。
“看把你能的,嘴上就没个把门的。”父亲责备道。
会贤盯着他嫣然一笑,刘景仁瞪着她远远的挥了挥拳头。
“铁厂投资了这笔银子,实际上等于我们借的,要用炼好的焦炭来还。前期我把铠甲抵押给当铺了,借的银子也还没还······”刘景仁开始谈正事。
“你怎么能把铠甲抵押出去了?”父亲刘青山大睁着眼问道。
“不是遇到一个机会吗?我就把铠甲抵押给当铺了。”刘景仁解释道。
“你怎么这么莽撞,祖传的铠甲是随便能压出去的吗?上次买厂子一声不吭,我就急出了一身汗。怎么现在铠甲也压出去了,那可是保命的东西······”父亲训斥道。
“人生的机会能有多少,咋能一次次放过去?你一辈子小心谨慎,掉个树叶都怕砸坏脑袋,到头来又能如何?”刘景仁说着说着瞪起眼睛顶了一句,出去了。
屋子里静默下来,刘青山又掏出烟袋,一袋一袋的抽烟,很快,满屋子的乌烟瘴气。
马会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跟着景仁出来了。
“大哥,孩子大了,还有了官身。你怎么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忘了“豹子”6岁的时候,他顶撞你,你教训他,他就要从堡子的沟沿上跳下去,吓得你赶紧说好话、赔不是的事情了。”六叔劝解道。
“ 豹子,豹子。就是这小名给取的,从小到大性子的就犟,现在连说也不敢说了。”刘青山一边嘟囔一边笑了。
刘景仁从厂子里走出来,站在大门外的土墙边,望着远处的山峦,脸上眼泪流了下来。
“喵呜!”一只黄色带着深褐色斑纹的花猫沿着土墙走过来,盘着尾巴坐下来,淡漠的望着他。
“花猫呀,花猫呀,你知道我有多难吗?我离开北京的家,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我的妻子、儿子······”他说不下去,眼泪更是纵横流淌。
“喵呜!”花猫站起身子,眼睛漠然的从他身上扫了过去,尾巴竖起来缓缓摇了摇。
“你说这没什么?也是,事非经过不知难,我的痛苦你怎么能知道嘛。”刘景仁说。
花猫淡漠的看着他,又“喵呜!”的叫了一声,转身跳到土墙外的榆树枝上走了。
会贤站在门口,望着厂门外独自站着的景仁,怕他独自伤心,就默默地走过来。
“父亲也是为你的前途担心。你咋还和他一般见识?”马慧娴劝慰道。
刘景仁想到花猫对待人世淡漠的态度,也笑了。
是啊!人生于世经过六界轮回方可涅盘,酸甜苦辣咸——人生百味,自己才尝到多少呢。有什么值得伤心的?父亲说自己两句,又怎么了?就是骂自己一顿、打自己两下,那也是应当的,谁叫他是自己的父亲呢。
“豹子,你爹叫你回来!”六叔在门口吆喝道。
刘景仁擦去眼泪,走回来继续谈正事。
“爹,你回去再把连城他们请来,随后到周围村子多找几个好大工,咱再建三个20吨的炼焦窑,”刘景仁吩咐道。
“六叔,有了这笔钱,我想把南边山坳里的木材厂、矿石厂再盘一个下来。回头你到怀仁县衙找一下郭县丞,先把咱炼焦厂的手续走通,陶掌柜的煤场尾款我已经清了,手续你明天带上,把官上的红票办下来。”刘景仁说。
“行。”
“景仁,你现在铺这么大摊子,人手不够用了,你准备用那些人呢?可靠的人才是关键呀。”父亲抽了一锅子烟,语重心长地说。
“爹说的是。大同也能招到人,只是得用的人少,工匠就更少了。我先招几个凑活着。萨尔浒之战后不是从辽东逃过来许多难民吗?听说兵部也没地儿安置,户部没钱赈济,正互相扯皮呢,不如你到京城、通州走一趟,看能不能招一批工匠回来,···”刘景仁说。
“这倒是个主意。”父亲点头道。“那你准备招些什么人?”
“要身体精壮,年龄差不多20到45岁之间,铁匠、铸匠多招几个,再看能不能招一些制造兵器的匠人,特别是能造火铳的,工钱高一些都行。”刘景仁说。
“你招些造兵器的匠人干什么?”父亲问。
“这是卫里下的任务,你照做就是了。”刘景仁说。
“那我今天晚上回去一趟,让连城过两天招几个大工过来,他办事还是叫人放心的。”父亲说。
“奥,另外,场监上京城不是还没走吗,我给他说一声,你和他一道进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还拜托他到兵部安置司找个熟人,好多拉几个工匠。你看行不?”
“行!”。
又隔了一天,刘百川准备好行装带着一个副手和刘青山上了路,后面几辆车装的就是三号炉炼出的精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