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让霍砚尘忽略了苏清妍冷淡的警告。
地上的血迹刺痛了霍砚尘的眼睛。
他正欲追着苏清妍过去，就听见一阵压抑的闷咳声。
林皎月脸色惨白，肩膀上大片的血迹在素色的一群上，显得尤为明显。
“皎月！”霍砚尘疾步走过去。
林皎月扯着霍砚尘的肩膀，“王爷，您快去看看太后娘娘，她的伤口裂开了。”
苏清妍的伤口裂开了？
霍砚尘眉心一跳，但想到苏清妍医术高明，手头也有足够的伤药，便有放下心了。
“不必管她。”
他伤了苏清妍那一日，她让人出宫准备了不少伤药，方才她又让奴才出宫，去买伤药了。
她医术不比陈文和差，开的方子足够疗伤的。
一扇屏风相隔的另一边，苏清妍正处理着金铃额头上的伤口。
但身后那冰冷的声音，还是叫她心头一颤。
不必，管她。
原来，她的生死在霍砚尘心里，竟比不得林皎月的一声轻咳。
她扯着嘴角苦笑。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原本，她也不欠霍砚尘什么。
无非就是亏欠了他些许情意罢了。
心口的新伤叠旧伤，也算是还了他的情意。
日后，生死各凭本事吧。
偏殿里，霍砚尘已经抱着林皎月离开。
“日后这宫里，还是莫要来了。”
伴随着脚步渐行渐远，苏清妍也只听到了这么一句有些缥缈的话。
林皎月靠在霍砚尘的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妾身也是想着，太后娘娘是因我而受伤的，我这才想着……”
“与你无关，是她咎由自取。”霍砚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可他紧抿的唇，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林皎月忍不住揣测，霍砚尘是为何生气？
因为她吗？
只怕不见得。
她在霍砚尘身边三年，很清楚，霍砚尘对她，只有敬重，是从边关到京城，这一路相互扶持来的朋友之谊知己之情，不掺杂半点男女情分。
之所以给了她一个侧妃的位份，无非是因为她孤苦无依无处可去，便因为那一路的情分，将她留在王府，给她一份安宁罢了。
他心里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苏清妍。
即便苏清妍背叛了他，嫁给了他的皇兄，还给他的皇兄生了个儿子。
他依旧求之不得。
而这份求之不得，在霍砚尘心中执拗之时，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之时，变了味道。
他近乎病态地渴求着苏清妍在他身边，奢求着苏清妍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再看不见旁人。
但这是不可能的。
霍砚尘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便开始监控着苏清妍，确保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但凡发现苏清妍的所作所为有半点不如他意的地方，有背着他行动的趋势，他就会失控，不受控制地做出伤害苏清妍的事情。
事后，他也会后悔。
林皎月趴在霍砚尘的怀里，清晰地感受到，霍砚尘的身上有包扎过的痕迹。
他心口处，与苏清妍那道同样位置的伤，佐证着林皎月的所有猜测。
但凡那个人不是苏清妍，而是别的霍砚尘不在意的人，她的这些小手段根本就瞒不过霍砚尘。
不过，这可怪不得她。
要怪就只能怪霍砚尘想要的太多。
而苏清妍能给他的，恰巧又太少。
被霍砚尘放在马车上，林皎月扯了扯他的衣袖，“王爷，太后娘娘……”
“本王说了，不要提她！”
林皎月被霍砚尘的态度吓得一哆嗦，缩在马车里，不敢再提。
连提都不能提了。
殊不知，越是压抑，待到反弹时，就越厉害。
苏清妍，是真的留不得了。
指望霍砚尘动手，太不切实际。
他就算在面对苏清妍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绝对不可能动手杀了苏清妍。
那就只剩下，那位了。
车轮滚动，偶尔碾过石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霍砚尘不胜其烦，不耐地叫停马车。
马车上只剩林皎月一人，她就自在了许多，身子歪靠在内壁上，手指轻轻扯着肩膀处被金铃的血染红的衣服，脸上满是嫌弃。
去而复返的霍砚尘，并没有引起苏清妍的太多关注。
她的心思，都在金铃身上。
连她自己被染红的衣襟，都没放在心上。
霍砚尘坐在桌边，看着苏清妍在金铃身边忙活，从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脸色越来越差。
“你的眼里，当真是没有本王啊！”
苏清妍手上给金铃包扎的动作不停，“王爷不是应该护送林侧妃回府吗？”
“本王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对霍砚尘的冷言冷语，苏清妍发现只要她不在意，就不会被刺激到。
手上的动作都没顿一下，利落地给金铃包扎好伤口。
“你今日伤了皎月。”
苏清妍的手上都是血，她到水盆边洗手，干净得帕子擦拭了手上的水渍之后，被她随手扔在铜盆里。
“王爷不舍得问林侧妃缘由，却来质问哀家？”苏清妍缓步走到霍砚尘身侧，纤纤玉指搭在霍砚尘的肩膀上，声音越发的柔和，魅惑勾人。
霍砚尘对苏清妍，向来没什么抵抗力。
但呼吸之间的血腥味，让他的血液根本无法燥热起来。
他反手握住苏清妍的手，扯着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太后如此饥渴？”
苏清妍丝毫不慌，双手环住霍砚尘的脖子，媚眼如丝，“王爷呢？”
侧坐在霍砚尘腿上的姿势，让她胸前蔓延的大片血迹尤其惹眼，比盛开的海棠花还要让人移不开目光。
注意到霍砚尘的目光，苏清妍笑地越发灿烂，“死不了人的，王爷亲自动的手，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她抱着霍砚尘的手臂用力，让自己的身体完全贴在霍砚尘的怀里，在他耳畔吐气如兰，“王爷向来最有分寸的。”
霍砚尘身上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偏生苏清妍的手指，还不住在他的后颈上打转。
他反手将苏清妍按伏在桌子上，唇齿碾磨着她的后颈，质问的话，颇有几分气急败坏。
“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