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你别跟我说她不会,太后娘娘为什么要杀她?”
“太后娘娘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计不忧与苏清妍,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苏清妍人格贵重。
“况且,女子对感情更为敏感细腻,当初她做皇后,权势滔天时,都不曾对林皎月动手,如今她做了太后,没了倚仗,你觉得她会冒然对林皎月动手,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霍砚尘神色之中带着迷茫。
是啊,为什么啊?
当初他怎么没想到呢?
难道当真如同苏清妍所说,他就是自尊又自大,觉得这世上所有阴谋诡计都瞒不过他?更是轻视了身边的女子?
计不忧看他这幅模样,便知道不枉费自己今日这番口舌,他终于能听进去人话了。
将记满了人名的册子往怀里一塞,“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小爷得去给你卖命喽。”
“对了,那解药别忘了吃,好歹是太后娘娘一番心意,别辜负了。”
说完,他起身,潇洒离去。
关上书房的门,他朝着凌野扬了下下巴,“别忘了。”
凌野连连点头,“计世子放心,我一得到消息就给您送过去,马不停蹄的。”
“够意思!”计不忧拍拍凌野的肩膀,走了。
身后的霍砚尘看着摆在桌上的小瓷瓶。
她的心意吗?
他伸出手,将小瓷瓶攥在手里,掌心传来的凉意让他不断下沉的心,找到了一点依靠。
他摊开手掌,掌心的小瓷瓶上,似乎映着苏清妍的脸。
他扯了扯唇角,脸上漾起一丝苦笑。
“王爷,福馨园来人了,说是请您过去。”凌野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霍砚尘从袖中摸出一只鸳鸯图样的荷包,仔细将瓷瓶放在里边,拉进抽绳,又仔细地将荷包放回袖中,这才长出一口气,起身出门。
宫里,玉穗送走了陈文和,金铃趴在床边一边给苏清妍上药油一边抱怨。
“娘娘把解药给他了?”
苏清妍轻轻颔首。
“娘娘糊涂啊!”金铃苦着脸,“好不容易才有反击的机会,娘娘怎么就……”
这件事情就连玉穗都不清楚,只有她和苏清妍知道。
苏清妍那口脂中,兑了慢性毒药,只要服用十次,霍砚尘便会病入膏肓。
但人不会死,只是身体越发虚弱,呈现病弱的样子,用珍贵药材吊着命也能活个十年八年的。
他病弱,便没有心力压制霍明熙。
十年八年之后,霍明熙也差不多能够掌权亲政了。
届时霍砚尘便没了用处,她再考虑霍砚尘的去留。
此事,苏清妍身边也只有金铃一人知晓。
故而在得知苏清妍竟然将解药给了霍砚尘,她万般不解,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因为,用不上了。”苏清妍低笑。
活着的,对她忠心耿耿的霍砚尘,比病弱的,死了的更有用。
她找到了陈大哥的孩子,她说的话霍砚尘不相信,那陈小花的话呢?
意外之下遇见的人证,他总不会也视而不见。
林皎月用救命之恩挟制了他三年,在他心里做了三年的九天仙女,让他无条件的维护,甚至为了林皎月一次又一次伤她,都是因为这场张冠李戴的救命之恩。
待到霍砚尘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苏清妍这段时间在他手里受到的所有痛苦折磨,最后都会变成尖刀,刺向他自己的心口。
这些,足够让霍砚尘一辈子都生活在对她的愧疚之中了。
现下,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将陈小花送到霍砚尘面前,就足够了。
不过,或许还不够。
苏清妍眉眼间,存着霍砚尘从不曾发现的算计。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不顾情面了。
当天傍晚,摄政王府传来王妃有孕的消息。
和霍砚尘因为那场并不和谐的云雨闹了一个月矛盾的慕容格,也在得知自己怀了身孕之后,主动让人去主院请霍砚尘。
有台阶送到面前,霍砚尘哪里能不下。
他可是不惜一切代价地讨好了慕容格一个月,日日都吃闭门羹,也还是日日都去福馨园碰壁,碰到什么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买回来让人给慕容格送过去。
便是这样,慕容格都足有一个月没见他。
若不是发现怀了身孕,慕容格怕也不会这样原谅霍砚尘。
苏清妍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生出了些许烦闷来。
但很快,她就摆正了心态。
她对霍砚尘,不该再有感情了。
利用就该谈利用的,将心抛出去,未免太不值当了。
反正,日后不管他让谁怀有身孕,都逃不脱对她心怀愧疚,莫有不从的命运。
这么一想,苏清妍的心情就畅快了许多。
金铃得知苏清妍的计划,又听说慕容格怀孕的消息,便日日都催促苏清妍,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啊。
再不把陈小花送到霍砚尘面前,她都要气死了。
苏清妍却只是老神在在道:“不急,再等等。”
金铃还没等到苏清妍实施计划呢,倒是先等到了霍砚尘的到来。
霍砚尘吃了个闭门羹。
金铃出来传的话:“娘娘说,王爷若有朝政该去前朝与皇上商谈。”
霍砚尘下意识想说不是朝政。
可若不是朝政,他一个摄政王,根本没有立场日日出现在苏清妍的清泉宫。
苏清妍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又是青天白日的,他只能走了。
到了晚上,苏清妍刚换好寝衣,还没躺到床上呢,霍砚尘便闯了进来。
桌上的烛火闪烁,苏清妍连头都没回,“王爷不在府上陪着王妃养胎,难不成是哀家之前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妍儿。”霍砚尘上前两步。
面对苏清妍,他第一次感到局促。
他不知道的是,这样得日子,以后还多着呢。
苏清妍心底好笑,又有些摸不准霍砚尘的心思。
她拎着茶壶倒了杯茶,“王爷喝茶吧。”
“哦,忘了,王爷喝不惯这梅花茶,那还是算……”
话还没说完,手上的茶盏已经落到霍砚尘的手中。
“清冽雅致,从前是本王有眼无珠。”
“王爷这话,倒不像是说茶的。”
更像是说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