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尘便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头。
他现在也觉得苏清妍说的对。
“可，皎月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到救命恩人这一点，计不忧就一头黑线。
“你说你们一路从边境回京，遇到了不计其数的刺杀，几次险死还生，林皎月还为了救你差点连命都丢了，是不是？”
“是。”霍砚尘重重点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说服他，从前对苏清妍做过的事情，也并不全然是错的。
计不忧叹了口气，“据我所知，林皎月似乎并不会武功。”
霍砚尘颔首，“正因为她不通武艺，还时刻挡在我面前……”
“大哥，你别发癫了，行吗？”计不忧打断他的自我洗脑，“要是没有林皎月，你根本就不至于落到那样的地步！”
“你的功夫可是我爷爷亲自教的！”计不忧一巴掌拍在霍砚尘的肩膀上。
“当时你在战场上险胜归来，本就已经受了伤，路上遇到禹王的人埋伏，才落了难，是也不是？”
霍砚尘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了当时的场景。
那是他率军与东离的最后一战，永宁侯率军在正面引战调离了东离的大部队，他率领三万将士从左侧翼袭城，不想竟然有人背叛，他遭遇了埋伏。
最后他虽然获胜，但三万将士与东离五万士兵在瓮城之中死战了一天一夜，到得胜之时，东离五万将士尽数埋骨在那瓮城中。
而他的手底下，也只剩下遍体鳞伤的千余名士兵。
这一千余人，还个个都是身上挂彩不说，经历了一夜的鏖战，都已经筋疲力尽。
他带着千余残兵回城之时，在路上又遇到了自己的皇叔，禹王派来的埋伏。
一千余将士在与东离的国战之中活了下来，却没能逃得过皇位争夺之下，自己人的屠刀。
为了保护他，将士们用命拖住了大部分伏兵。
他一路边打边逃，到了青梗山上，无路可退。
他秉持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原则，跳下山崖，便是死也绝对不让自己的尸体落到禹王的手里。
跳崖之后，他就因为伤重昏迷了，再醒来就是林皎月在自己身边，精心照料。
这段过往，计不忧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不只是从霍砚尘嘴里，还有民间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口口相传，现在几乎全京城，哦不，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王府的侧妃林皎月，曾经是霍砚尘的救命恩人了。
计不忧听得耳根子都起茧子了，这会儿再听到霍砚尘说起此事，才开了个头，他就给堵住了，“打住，我就问你，当初在边境养好伤，你回京的那一路上，若是没有林皎月，你可能安然无恙的回到京城？”
当然能。
所有人都明白，回京的那一段路，林皎月就是霍砚尘身边的累赘，若是没有林皎月，他自己孤身一人，那些各怀鬼胎的兄弟叔伯们，根本就找不到他的踪迹。
身边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要事事兼顾她，总有诸多麻烦。
有好几次那些人都是先发现了林皎月的踪迹，才找到霍砚尘的。
外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霍砚尘又怎么会不明白计不忧这样问的用意，但他说：“可当时，她确实救了我的命，你不知道，当时……”
“当时没有药，她自己身上也有伤，但将所有的药都留给你用了。”计不忧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些话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霍砚尘诧异地看着计不忧。
计不忧冷哼一声，“你出去打听打听，外边是怎么传的，他们就快要说当初吃不上饭，饥饿交加，林皎月割肉喂你了！”
也是林皎月是霍砚尘的救命恩人的传闻愈演愈烈之后，计不忧才意识到，这个林皎月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纯净无害。。。
这样的话，他不是没有提醒过霍砚尘。
但霍砚尘咬死了林皎月是他的救命恩人，其他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还曾经威胁他，若是再说林皎月的不好，兄弟都没得做。
他还能怎么样？索性那林皎月也不过是个侧妃，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他便也就不多说了。
谁能想到，那看起来柔弱无害还因伤患上心疾的女子，竟然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
“而且，是本王将她卷进来的。”
霍砚尘想到，那一日林皎月正在病中，与他说起的过往。
“她的母亲希望她找一个小村子，过普通人的生活，被卷进来并不是她所愿。”
若不是救了他，林皎月也不会被他连累得被人追杀了，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自然也要保护好林皎月。
计不忧就更想冷笑了，“那些人的目标是你，只要林皎月不跟在你身边，她就是把天翻了，也不会有人去找她的麻烦，还不是她非要跟着你，搏一个前程，才会被卷进来的。”
这话有些刻薄，但却是计不忧这几年来心中的真实想法。
今日不过是看着时机正合适，就一股脑都吐出来了。
“她那么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回京之后怎么没有走呢？怎么到现在还赖在王府里给你做侧妃呢？”
霍砚尘嘴巴嗫嚅了片刻，“她……”
“够了！”计不忧打断霍砚尘，“到现在你还要为她狡辩吗？”
霍砚尘垂下头不说话。
不管现在如何，当初在那个破庙里，将所有草药都留给她，自己不肯上药的人，都是林皎月啊。
“好！那我问你！”计不忧深吸一口气，勉强自己心平气和地与霍砚尘说话，“你喜欢她了？”
“没有。”霍砚尘很清楚自己的内心，他对林皎月从来都没有心动过。
“那她喜欢你了？”计不忧继续问。
霍砚尘沉默，有还是没有？
他竟也说不清楚。
“她不喜欢你。”计不忧斩钉截铁，“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心中有别人还岁月静好的，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她只想要权势。”
“我可以给她。”最初让林皎月留在王府，他就是这样得想法。
“是，你可以给她，但她若是想要更多呢？今日的王府侧妃若是满足不了她的贪婪了，她想要贵妃，想做皇后呢？你怎么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