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嚎声,传到凌野的耳朵里,他不耐烦地捂住了耳朵。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又不是没提醒过霍砚尘,奈何他固执己见,根本不听旁人的劝告。
书房里,霍砚尘攥着那个瓷瓶,手都在颤抖,却像是抓着最珍贵的东西,手指都不肯松一下。
“王爷,计世子来了。”凌野在门外通报,还没忘朝着计不忧耸了耸肩膀,撇着嘴指了房门,用口型说:自作自受呢。
计不忧早就知道凌野的德行,此时他一转身,拉着凌野就蹲在地上,“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凌野摇头,“不道啊,我今天没去。”
他脸上的可惜,计不忧如出一辙,这么好的八卦的机会,他竟然没赶上,他就说这一天,是一点正事都不能干,送个信的功夫,错过了最精彩的片段。
“不过今天是十三和十四当值,到时候我问清楚了让人给计世子送信。”
计不忧一副好兄弟的模样拍了拍凌野的肩膀,身后的房门“咯吱”一声被拉开。
霍砚尘红着眼睛,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在门口,“进来。”
自己的手下是什么德行,他比计不忧更清楚,要不是有能力,是不是还能当个乐子,他真想把凌原换过来身边伺候。
这个兄弟就更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了。
尤其是看自己的热闹,他是乐此不疲。
霍砚尘已经转身回屋,计不忧给凌野使了个眼色:我先进去应对他,回头咱细说。
凌野回了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沙子迷眼睛了?”计不忧完全不给霍砚尘面子,径自在霍砚尘对面坐下,目光戏谑地落在霍砚尘的脸上。
霍砚尘没理会计不忧,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册子,反手扔到计不忧怀里去,“都盯着,一个都不放过。”
计不忧翻开册子,就见每页上都写了一个朝中肱骨的信息,足足有二十几页。
这个操作,让计不忧眼睛都瞪圆了,“不是,您老打算造反啊?”
这口无遮拦的德行,也就霍砚尘能容得下他,但凡换了旁人,他都得没命。
霍砚尘白了他一眼,并未计较,“国库空虚。”
计不忧明白了。
手上这些人家里的库房,就是备用国库了呗。
忽然觉得,霍砚尘这个摄政王做得也挺舒心的,国库空虚就想办法抄个家。
额!不空了!
别的国家要打仗了,从老百姓手里扣钱,提高赋税,商税。
北辰打仗,从当官的手里扣钱,这钱你就扣吧,一口一个不吱声。
是真不吱声,满门都没了,连个喊冤的人都没有了。
“尽快!”霍砚尘说着话呢,忽然发现计不忧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
有点眼熟。
就是他的!
“还给我!”霍砚尘伸手去夺。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计不忧快速后退,霍砚尘抢了个空。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从前霍砚尘有什么东西,可是随便他拿的。
这次竟然这么大的反应,这东西绝对不一般。
霍砚尘与计不忧身手相差不多,不是不能抢,但真要抢起来,这间书房也不能要了。
正巧,霍砚尘也想找个人说说话了。
他身子一矮,又在椅子上坐下去。
计不忧瞧着这模样,就知道自己这位位高权重的好兄弟,定是在感情上受挫了。
至于为什么是感情上,这世上能让男人失魂落魄的,无非就是钱,权和女人。
霍砚尘是摄政王,位高权重也不缺钱。
那就只有女人了。
而这个女人,作为霍砚尘的兄弟,计不忧觉得,定是跑不了宫里那位不可亵玩的太后娘娘了。
“解药。”霍砚尘轻飘飘地说。
计不忧“哈?”了一声,忽然觉得,手里这个冰凉的小瓷瓶有点烫手了,“谁的解药?”
“我的。”霍砚尘的声音很平淡,仿佛身中慢性毒药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中毒了?”计不忧可冷静不下来了,上前将霍砚尘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来,“看不出来啊。”
这瞅着就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霍砚尘轻轻点了点头。
苏清妍的医术和制毒的本事,比他想象得更加精明。
要不是他前些日子遇刺,受了点小伤,让杨永逸给诊了脉,他一直都没发现自己中毒了。
而杨永逸也只能诊出自己身体的异状,却诊断不出她到底中了什么毒。
更别说是找到解药了,连一丝头绪都没有。
这件事情,他从未与旁人说过,全天下也就只有他和杨永逸知晓,旁人便是连身边伺候的凌野都不曾知晓。
他仔细查了好些天,都没能查出头绪来。
若不是今日,苏清妍将解药给了他,他怕是到死都不会怀疑到苏清妍头上去。
苏清妍想要杀人,杀他,易如反掌。
也是这一刻,他才终于认真考虑了,苏清妍今日所说的那些话。
“不忧,依照你对苏清妍的了解,她会对皎月动手吗?”
计不忧在心底“嚯”了一声,摄政王直呼太后的闺名,他可没这个胆子。
不过,苏清妍对林皎月动手?
这会不会太扯了。
“你觉得她会?”要是这样,计不忧就有点不明白霍砚尘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你觉得他不会?”计不忧没正面回答,苏清妍也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不是,你为什么觉得她会?因为你?”计不忧不明白。
可霍砚尘摆明了认为苏清妍会对林皎月动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她动手了?”
霍砚尘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没发现。
是了,到现在他才终于意识到,他从来没有真正的证据表明,苏清妍对林皎月下了杀手,一切都是林皎月的说辞,是他的揣测。
计不忧看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这是心虚又后悔,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碰见女人的事情,就拎不清。
但还能咋整呢,不管咋说,这兄弟都已经交了,霍砚尘都走到这一步了,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她说,我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自尊又自大。”
“嗯。”计不忧煞有介事地点头,“我觉得太后娘娘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