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道：“苏清妍，你又赢了！”
她总是不如苏清妍啊！
为什么！天道不公啊！
追忆看不上林皎月这幅模样，“难不成侧妃甘愿死在太后手里，甘心一辈子被她踩在脚下？”
原本浑身上下都透着悲凉的人，在听见这话之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不！”
她不甘心！
明明她们是一样的！
她们是一样的身份卑微，上不得台面。
凭什么苏清妍后来成了名满京城的才女，让霍砚尘为她倾心，背弃霍砚尘之后，更是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受尽荣宠。
如今，她都是太后了，还能让霍砚尘不顾礼法，与她纠缠不清。
她不甘心！
凭什么苏清妍可以，她却不行。
“我们走！”林皎月起身，拿起妆奁上一个精致的盒子，率先走出门去。
追忆被她的农作弄得一愣，随后失笑。
她还以为这侧妃是什么贞洁烈女，会在她强迫她离开之时抵死反抗呢。
感情是早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给自己铺好了后路。
除了那一个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盒子，林皎月什么都没带。
她从大门出了府。
霍砚尘从来不限制她出府，她倒是不经常出去，但她要走，也不会有人拦着。
就像是往常出门逛街一般，她带着小九儿出了府。
去了一家成衣铺子，进了试衣间。
小九儿在外边等了将近一刻钟，都没能等到林皎月出来，再进去寻人，却发现那试衣间空空如也，哪里有林皎月的身影。
侧妃丢了！
小九儿满心惊慌，却又不敢声张，只能一路跑回王府，正巧王爷翻身下马，正要进府。
“王爷，不好了！”
她冲上前去，滑跪到霍砚尘面前，“王爷，侧妃失踪了！”
霍砚尘面色豁然大变，语气骤然阴冷起来，“你说什么？”
小九儿权当霍砚尘是担心林皎月，惊慌失措之间，却也将所有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期望霍砚尘能够早些找到林皎月，好免去自己的责罚。
谁料，霍砚尘听完之后，快步进府，召集了府上能召集的所有人。
目的就只有一个，找林皎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将整个北辰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人找出来。
当霍砚尘说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时，跪在一边的小九儿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霍砚尘。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为什么王爷对侧妃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明昨天下午，还因为侧妃苦夏饭食用得少而费心呢，怎么今天就到了要见尸的地步了？
小九儿是伺候人的，对主子的情绪感知尤其敏锐。
霍砚尘这番话，足够她感知到霍砚尘此时对林皎月的态度了。
“王爷，”她颤颤巍巍地抬头，“侧妃是不是被人劫走了？”
霍砚尘垂下眼眸，像是恩赐一般，“你知道什么？”
小九儿伺候林皎月那么长时间，林皎月对她也并没有太多防备，她对林皎月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比如，经常有人给林皎月送信之类的，还有宫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有些也是经过她的手的。
对此，小九儿不敢有太多隐瞒，说完之后，就一个劲儿地磕头，也没将过错推到林皎月身上去，只说她自己被侧妃摆在面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这才做下了那么多错事。
求王爷责罚。
她都这么诚恳了，依照她的想法，霍砚尘定不会过多责罚她，只要还能留下一条命，她就有机会。
但她没想到的是，霍砚尘此时正在气头上，听到小九儿说当初给苏清妍下的毒还是她亲自出去买的这话，哪里还有理智考虑她认错态度是否诚恳了。
“既然你一心求死，本王成全你！”
方才还磕头请求责罚的人，在听到对她的宣判之后，整个人都蒙了。
她惊愕的抬起头，却还没来得及看霍砚尘的脸色，就被人拉住胳膊。
她这才慌了神，呼喊道：“王爷！王爷！奴婢知道错了，王爷饶了奴婢一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爷，奴婢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妹妹要照顾，王爷饶了奴婢这一次，以后奴婢为王爷当牛做马报答您啊！王爷！”
拖着他的护卫，是凌野手底下的，排行十三。
小九儿一个弱女子，自然挣不开他的束缚。
他跟着王爷风里来雨里去，心比寒冰还冷，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女子的哭诉，就手下留情。
但此时听到小九儿那上有老下有小的言论，还是愣了一下。
“我替你全家谢谢你啊。”
十三的声音并不大，小九儿怔愣了一瞬，就听见坐在上首的男人，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既然她这么舍不得家人，就让他们一家团聚吧。”
霍砚尘可不是心狠手辣，毒害太后，那是诛九族的大罪，他只要了小九儿一家的命，没有诛连，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说到毒害太后，霍砚尘又想到了自己当初的态度。
他做了什么来着？
哦，他什么都没做，他当时觉得，苏清妍是给自己下毒以此污蔑林皎月。
毕竟同样的手段，她才用过将苏秉仪一门都送上了断头台。
他说她心机阴沉，不择手段，说她容不下林皎月。
如今看来，哪里是她容不下林皎月，分明是林皎月容不下她。
她说过无数次，她从没有容不下林皎月。
可他一次都没有信过。
霍砚尘缓缓抬手，捂住心口。
怀里一个硬物，让他怔了怔。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茉莉图样的荷包。
那是早些年苏清妍送给他的，丝线都有些脱了，他也没舍得换掉。
而此时，拉开荷包的抽线，露出来的是一个小瓷瓶。
瓷瓶里装着的，是他的命。
看啊，她到底做了些什么，竟然逼得苏清妍那样善良的人给他下毒。
可即便是下毒，她也没舍得真的杀了他，还是心软，给了他解药。
而他呢？
他都做了什么？
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苏清妍，她的身上，如今遍布他造成的伤口。
哦，还有一道，她用了玉容膏，没有留下疤痕的。
他亲手在一道没有疤痕的伤上，摞起了一道又一道的伤，还以嘲讽的姿态嗤笑着问她，这次怎么不用玉容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