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娘娘还是在替皇上谋划着。”
不只是苏清妍,也不知道这才四岁的小皇帝,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连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给解决了。
他的兄弟们竟然都跟着他忙活。
老二和老三就不说了。
老五霍明杞,这段时间怕是快要将满朝文武都给得罪遍了,到处找茬弹劾大臣。
天天蹲在如意酒楼门外,哪位大臣进去吃饭了,他就想办法查人家是不是贪污受贿了。
前脚才把成国公成煜的家给抄了,后脚又把秦国公给抄了。
但该说不说,这段时间,国库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充裕。
舒清正高兴得合不拢嘴,走路都带风,从前见着人,还没打招呼呢,张嘴就哭穷,现在是春风得意,好像国库里的银子进了他家的库房似的。
当然,也不是没人这么调侃过他。
这句调侃不知道怎么着,就传到霍明杞耳朵里了。
霍明杞硬是在舒清正家门外蹲了三天,直到爬墙的时候看见他家后院里晾的裤衩子都打补丁了,才算是相信了舒清正真正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
为了此次的失礼,霍明杞还亲自带了礼物上门去道歉。
舒清正看着礼物盒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结果霍明杞打开盒子,里边是他二哥霍明晖的字。
很好!舒清正差点气笑了。
霍明晖在文人圈子里,小有名声,但也仅限于京中的才子。
往外说,除了皇子的身份,谁知道霍明晖是个什么大家呀!
但霍明杞不仅带了礼物,还带了三哥霍明泽。
霍明泽一张嘴,就将霍明晖夸得天上少有地上仅此一个,那是文曲星下凡。
这幅字,让舒清正好好留着,等到霍明晖扬名天下,他就发财了。
嗯!舒清正也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实在拿霍明泽与霍明杞的厚脸皮没办法,竟然当真将那副字给手下了,还让家丁拿了几个木条给裱起来了。
昨天计伏坷去舒府的时候,那幅霍明晖三岁启蒙时作为课业的三字经,就挂在舒府的大堂里。
计伏坷当时想笑来着,但看着舒清正那张苦大仇深写满了贫穷的脸,没好意思笑。
真要说起来,其实舒清正不是个纯臣,他只是不贪,但他想要权利。
他想做一个全家跟着他一起穿打补丁裤衩子的权臣。
舒清正如何,暂且不说,就这个几个兄弟,算是被霍明熙使唤明白了。
再看苏清妍,似乎也想跟着一起折腾呢。
不然,苏清妍也不会一直往江南的方向看。
苏清妍苦笑,“再如何,他也是我儿啊。”
儿子想做的事情,兄弟们都能帮忙筹划,她这个做娘的,总不能袖手旁观。
“娘娘是想借着江南水患的机会,帮皇上推动安辰大运河?”
安辰大运河。
这五个字从计伏坷的嘴里说出来,苏清妍竟有一种这件事情真的能成功的错觉。
“老侯爷觉得如何?”
“是一个好机会。”计伏坷赞同道。
正好现在江南的堤坝都被大水冲毁了,也要重新建筑堤坝。
彻底推翻之前的堤坝设计,建造一条贯通北辰南北的大运河,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只是这次机会的到来,北辰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
近百万百姓遭难,死伤无数。
良田土地颗粒无收,要想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只怕并非一两年之功。
土地是需要养的,养了好些年才养成的良田,一场大水就全都毁了。
任是谁见了,能没有感慨。
“只是,如今这天下不太平啊,娘娘确定要现在开始?”
苏清妍被计伏坷问得一愣,而后失笑道:“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熙儿。”
“哦?”计伏坷来了兴致,他也想听听,那个人小鬼大的皇上,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说,就算皇权颠覆,百姓也一样要过日子。”
计伏坷的眼睛睁大了些。
就算皇权颠覆,百姓一样要过日子!
这是何等地胸襟气魄?
计伏坷觉得,易地自处,他这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头子,都说不出这样大义的话。
他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将天下百姓放在心底了。
再想到哪小皇帝的努力刻苦,计伏坷都止不住生出几分钦佩来了。
“难怪,先帝会立他为储君。”
这等心性,这等胸襟,换成旁人,定是做不到的。
年纪小又怎样?
皇室的子弟,向来没有真情,只有互相防备算计争夺,每每遇到皇权更迭,定是要一番流血牺牲的。
可霍明熙似乎什么都没有,他在一纸诏书之下,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皇位。
年长于他的皇子们,对此似乎并没有丝毫不满,甚至还各自努力,与他一起将这天下变得更好。
计伏坷可不会天真的觉得,这一代的皇子被先帝教得好。
他反倒是觉得,是霍明熙将兄弟们粘合在一起,朝着同一个目标而奔跑着。
对于堤坝的建造,苏清妍翻了很多古书,但霍明熙想要的安辰大运河,当真是亘古未见。
古书上能够提供的信息,实在是有限。
计伏坷一个战场上下来的,让他打仗,他有一把子力气和一身的勇猛,老将不老,但让他做工程,他连茶水都不想喝,落荒而逃了。
霍明泽从外边跑进来,差点把往外走的计伏坷撞了一个跟头。
见到计伏坷,他就想到了之前被皇帝的课业所支配的恐惧,当即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往边上让开,缩手缩脚,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
计伏坷稳住身形之后,笑呵呵地同霍明泽打了个招呼,才慢条斯理地往外走了。
老远就听见霍明泽的声音,苏清妍才拿起书,又将作为书签的茉莉叶子夹回去,随手把书放在桌上,等霍明泽进来。
霍明泽身后,还跟着闷葫芦霍明杞。
“母后!”
霍明泽人还没进来呢,声音先传进来。
苏清妍让兄弟俩坐下,命如琴去拿了点心过来,笑着看向两个兴奋都写在脸上的小孩儿:“又有什么新发现了?”
霍明泽挠了挠后脑勺,“母后怎么知道的?”
他还没开口呢。
他偏头看向霍明杞,用眼神质问:是不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