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有受苦，我只是长大了。”黄青桔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眼风瑾昭，朝他露出笑容，又转头看着黄牛，肯定的加了一句，“我们长大了。”
黄牛看了一眼风瑾昭，又目光沉沉的看着黄青桔，仿佛还是那个严肃的叫人腿发软的师父。
渐渐目光变得柔软起来，看着黄青桔的目光里满是笑意，朝她招招手，“听尹杉说，你们才回来不久，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黄青桔自觉的往他身边一坐，轻声说，“听说苏星辰受了伤，去看看他。想着师父的事，有些不困。”
“身体没事吧？”
“还是老样子。”尹杉端着一托盘的清淡食物走了进来，替黄青桔回答了一句，把东西都放在黄牛面前，这才将托盘放在一侧，坐了下来，“这两个孩子啊，为了你，真是很辛苦。”
“我知道，这一次是我大意了。”黄牛流露出一丝歉意，又很快变得那个有些严肃，看着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
“何止是大意，你的身体，我早说过，要好好休养去除宾根，现在你在做什么？”
尹杉的话让黄牛摆了摆手，“别提了，我心里都有数。”
“真的有数吗？我看你是躺傻了。”尹杉说着话看了眼黄青桔，又瞅了眼风瑾昭，显然意有所指。
“我都听到了，总不能还把这些是置身事外，总归要给孩子们一个交代。”
黄青桔觉得自己听明白了什么，有些期待，却又不想听到，逃避似的看着桌面，想关闭自己的耳朵。
不知道之前，她希望知道，可现在马上就能知道，她反而有些退却了。
风瑾昭看出了她的状态，坐在她的身边，悄悄伸手，在桌面下拽住了她的手，仿佛再给她力量。
黄青桔横装做不知道，在黄牛和尹杉继续斗嘴的时候，忍不住转头看了眼风瑾昭，露出笑容，又很快低下头。
黄牛余光瞅见了这两个小家伙的这一幕，但装作没看见，继续跟尹杉说话，“你这个老头子是真的年纪大了。我是为了你着想，这些事憋在心里，藏着掖着，你打算一直憋到老死吗？”
“我还能憋到你老死呢。”尹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看了他好几眼，仿佛在无声询问，你是认真的吗。
黄牛沉沉叹息一声，看着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粥，端起来慢悠悠喝了两口，才轻声说：“我认真的。”
尹杉有些气愤的皱起眉头，但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过身看着窗外，“那随便你吧。”
黄牛转头看向风瑾昭，“你都知道了？”
风瑾昭瞬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紧了紧牵着黄青桔的手，仿佛是在道歉，“知道了。”
“没告诉她？”
风瑾昭甚至不敢去看黄青桔，点了点头，“没说。但她已经猜到了。”
黄青桔听到这话，已经确认肯定是跟自己的身世有关，终于有了一种必须面对的感觉，抬头看向黄牛，“他们还在世？您知道是谁？”
黄牛怔怔看着她，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轻轻点头，“是，他们都还在世，我也知道他们是谁。”
黄青桔眉心皱了皱，很快松开，抿嘴了唇角，半天才有些艰难的询问，“那，他们是谁？我见过吗？”
“你的父母你没见过，但你的外公，你见过。”黄牛沉吟片刻，如实回答。
黄青桔慢慢睁大眼，看着黄牛，眼前闪过见过的一个个人，很快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黄牛，“是，宋家人？”
尹杉有些咋舌，为了黄青桔的敏锐和记忆力，可想想她的身体，又难过的看向窗外，无声叹息一声。
黄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又低头喝了两口粥，才慢慢询问，“何以见得？”
“我见过的人不多，作为我的外公，年纪应该有些大了，我猜测着应该我见过的老人中。但我也曾出过门，也许无意间在路上也遇见过，但我把每个人都回想一遍。您出事那一天，我们开会的时候，只有宋家的家主他的表情看着有些不同，仿佛藏着什么心事。现在您这么一说，我猜想……”
黄青桔不敢相信的看着黄牛，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人居然是四大家之一的宋家。
黄牛看着她又是一声沉沉叹息，点了点头，“对，你没猜错，他是你的外公。宋志诚是你的外公，他有两个女儿，其中大女儿不问宋家事，一心一意想做普通人。他的二女儿从小天资聪慧，极度受喜欢，名叫宋雾。”
黄青桔猜到了，这个大概就是自己的妈妈，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叫她抿了抿嘴。
“宋雾从小知道自己要承担整个宋家的未来，也很刻苦，灵气也很充沛。可宋家专攻符篆，不但要跟死去的妖身打交道，还要跟活妖打交道。宋雾遇见了一个比她还想研究关于半妖和人类的蛇妖。一人一妖有了纠缠，可宋雾那时候已经结婚。”
黄牛说到这里，黄青桔看着他，眉头紧拧，又很快松开，点了点头，“嗯。然后呢？”
“然后，蛇妖不过是为了研究半妖，宋雾配合他，也是为了自己的研究。”
“我明白，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实验品。所以我的死活他们并不在意。”
黄青桔有些低沉的回答，让黄牛目露不忍，“是你外公宋志诚把你送来的。也是他告诉我们这件事，你的死活，你的父母并不关心，所以他希望我们可以把你留下，反而你也活不久了。”
“所以我的身体已经彻底毁了？从一出生就被人判定了？我的父母从不在乎我的死活，我的外公直接把我送给了别人？这就是四大家之一的宋家？”黄青桔讥讽的笑了起来，又快又释然的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能懂，我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人。我不怨恨，也不想追根究底，知道我的身体无法恢复，我也就安心了。不再想其他，好好度过每一天。”
黄牛笑着摇摇头，“傻孩子，听事不能听一人说。你被送来的时候，的确身体很差，但我们想尽办法也让你活到了现在。宋志诚的话，我们没想去查过。但我曾经听说过，宋雾为了寻找一个人，花了大半辈子，不知道是为了谁。”
黄青桔看看他，又看看尹杉，发觉尹杉有些错愕的也在看着黄牛，也就是说这件事尹杉也不知道。
但是宋雾在找谁呢？
黄青桔不敢想，也不敢相信，看着黄牛微微颤着唇，却不敢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