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很快就准备好了,郑星泽被推进了手术室。
洛初双一路握着他的手跟着他下来,直到手术室门前才停了下来。
“别怕。”洛初双道。
收到消息的洛初慧从电梯里快步赶来,“郑星泽,认真点,不然就浪费一颗心脏了!”
郑星泽看了看左边的洛初双,又看看右边的洛初慧。
“该认真的是医生。”
“到这时候还贫嘴,”洛初慧一巴掌拍上他脑袋,但是力道几乎跟挠了一下一样,“好歹是同一个病房的,别给我们病房丢人,睁着眼睛进去,要睁着眼睛出来,听到了没有!”
护士们将两姐妹拦下,推着郑星泽进了手术室内。
其中一个护士低头,小小一惊,“郑星泽,你怎么哭了?害怕吗?”
郑星泽闭着眼,低低地道:“不……只是打了个呵欠而已……”
外面的洛初双姐妹,看着郑星泽进去后,好像一下子抽空了力气,她们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手拉着手。
手术室门上的灯“啪”地一声打开了。
两姐妹的心同时重重一跳。
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洛初慧病房里的护士寻来,叫洛初慧回病房打针吃药。
洛初慧讷讷地站了起来,“姐,你要是没事,就在这儿等郑星泽一会吧,要是他待会儿出来,连个人也看不见,大概也挺失败的。”
洛初双点点头,“那你先回去休息,等郑星泽做完手术,我再回去找你。”
“嗯。”
洛初慧跟着护士走了,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好像掉一根针在地下,都能听得见。
洛初双长长地、缓缓地呼吸着。
她应该打个电话给假婆婆。
又或者打电话给韩霁深。
告诉他们她也许要很晚才回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一点也不动。
大脑头痛欲裂。
千军万马在奔腾。
她好想找个地方,安静安静。
可是这里,不是已经很安静了吗?
为什么她还……
“洛初双。”一道低沉的男声蓦然响起。
洛初双猛地抬头,韩霁深正大步朝她走来。
“你怎么……”洛初双站了起来,傻傻地仰头,“你不是应该在家里……招待客人吗?”
“我来找你,”韩霁深在她面前站定,凝视她几乎没有血色的小脸,“谁在做手术?”
洛初双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是郑星泽……”
洛初双话音未落,她被拥进了一个温暖而又坚实的怀抱。
“韩霁深?”洛初双轻轻诧异,她靠在他的胸膛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知怎地竟然没有离开的力气。
“傻女人。”韩霁深轻叹一声,他低声道。
仅仅只有三个字,洛初双却瞬间朦胧了视线。
泪水只消微微一动,就会决堤。
“我不傻。”洛初双道。
韩霁深双手将她更加搂紧,他顺着她的话,“嗯,不傻。”
洛初双的泪水汹涌而出。
她突地一声,抓着韩霁深的衣服,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我、我好傻!我是、我是天下第一、的傻子——哇——”
在韩霁深的怀里,嚎啕大哭的洛初双像个迷路的孩子。
韩霁深的眉,因心疼而深深皱在一起。
他多想让怀中的小女人每天都充满喜悦。
可是他现在只能抱着她。
听她难过的哭泣。
真恨不得,能够替她承担这一切。
洛初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开始断断续续地倾诉,“韩霁深,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慧慧,这也许、也是慧慧惟一的,惟一的希望,而我,我,我不忍心,慧慧、慧慧也不忍心,可是,可是慧慧还小,她本来就很善良!我,我为什么也要这么做?呜呜呜——”
韩霁深听着,心都要疼坏了。
“我是姐姐,我不应该、不应该也意气用事!我必须理智一点啊!可是我,可是我还是……觉得愧疚!韩霁深,万一,万一慧慧死了,我怎么办?万一慧慧因为我今天的决定死了,怎么办!”
韩霁深紧紧抱着她,“不要钻牛角尖!你本来就是这样善良的人,你不会做出抢别人救命心脏这种事的,你的妹妹,也跟你一样善良,你们都很好,没事的,嗯?也许今天这个人做完手术,明天你妹妹也能做手术了。”
“真的?”洛初双抬起头,哭花的脸上,眼睛被泪水洗刷得晶亮无比,她仰望着他,就像小狗完全信赖主人的眼神。
“当然是真的,佛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今天救了人,一定会有回报的。”韩霁深拿自己的衣袖为她擦拭脸蛋,“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里难受。”
洛初双低头,拿口袋里的纸巾胡乱擦了脸,“嗯!”
韩霁深搂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一眼就看见她又肿得跟馒头似的脚。
他叹了一声,将她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然后轻轻地按着她的脚踝附近。
洛初双还在擦眼泪,因韩霁深的动作,她也看见了自己的脚,她鼻音甚浓地道:“我今天情急之下,跑了几步,所以脚肿了,你别骂我……”
“我不骂你。”这可怜兮兮的调子让韩二少心都给化了,他搂紧她,让她靠在他身上,“我只是心疼。”
洛初双讷讷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两人互相凝视了好一会儿。
洛初双吸吸鼻子,低下了脑袋。
她将头贴进韩霁深,靠在他的心口上。
听着他的心跳声。
洛初双发现,世界好像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