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谢泷西的计划，今天就能直接坐火车回去的，梁靖坤又给她来这么一出。
“我不是让他们先回去了吗？”谢泷西吃了口面条。
还好她现在身体还年轻，肠胃暂时比较健康，不会因为情绪就轻易受影响。
谢沛南把梁靖坤他们怎么改道去了江省，怎么找到他，他又怎么跟过来说了一遍。
他们到黔省后，就在默默留意有没有谢泷西的消息，顺便暗中完成之前谢泷西交待给梁靖坤和陈述的事情。
本来进行得还算顺利，他们两个同出同进，也没遇到过什么问题。
就前天，梁靖坤在集上碰到个老人，买了不少东西背不回去，梁靖坤好像是认识对方，说是刚来的时候就见过的老人，让谢沛南先回招待所，他帮忙送到汽车站就回来。
这边县里往公社大部分是不通车的，但也有极少部分地方有班车。
谢沛南见是他认识的，梁靖坤又一个人能帮忙背起剩下的，就先回去了。
结果当天晚上梁靖坤就没回来，昨天没集，他想找人都不知道往哪去找，打听到今天有小集，一大早就上集上来打听了。
倒是打听到了那个老人的中踪迹，但也只知道是在山里。
哪座山哪个寨子，几乎没人能说得清，最主要的是他们讲的都是土话，谢沛南大部分都听不懂，往往还没讲两句，他们就笑起来，弄得他一头雾水。
正愁着呢，就见到了谢泷西。
这两天谢沛南真是太煎熬了，谢泷西久久没有消息，梁靖坤又突然失踪，还好见到了谢泷西，不然这一个两个都不见人影，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
“问到是山上的吧，你找谁问的，你领我再去问问。”谢泷西忍不住叹气，“你吃饭了没？要找人也得先吃饱饭啊。”
好在谢沛南知道照顾自己，早饭吃了个饭团，背篓里是一些他跟长途司机交易的日用杂货，背来集上卖了赚钱。
谢泷西要再晚两天出现，他也快要山穷水尽了。
“……”谢泷西望天。
吃过早饭，谢沛南领她去找人，好在他们来得都早，现在集上正热闹，摆摊的人都还在。
要是集散了，又得是大海捞针。
谢泷西用这边的土话问起那位老奶情况，得知梁靖坤帮的那位爷爷所在的山寨离县里要坐四十分钟的班车，再走小路上山去，叫石山寨。
知道怎么去，知道寨子叫什么名字，找人就方便了些。
好在这个石山寨跟黄四平所在的公社完全是相反的方向，谢泷西安心了一些。
只要不是被黄四平那边的势力给抓走，谢泷西就没那么担心。
得知梁靖坤的去向后，谢泷西第一时间联系了梁书记，把情况告诉他，“我听梁靖坤讲过，您曾是军人，我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战友能帮上忙的，接下来我会去当地寻求帮助。”
这时候各地职能部门，国营企业单位，大多都是梁书记这样经过军队洗礼的同志。
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战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硬人脉关系。
梁书记在这里能找得到人最好，找不到谢泷西也不光指望着他这边，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寻求当地的帮助的。
她和谢沛南单枪匹马去抢人，万一抢不到再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
“好，我这边尽快联络。”梁书记仔细听完了谢泷西的话，心里虽然担心但语气依旧沉稳，“小谢，靖坤给你添麻烦了。”
两边分头行动，谢泷西在县里反映了情况，要求县里派人带他们进山找人，听明事情原委后，很快县里就派了个干事来。
“可能是有事耽误了，前天不是下了一天雨么，被困在寨子里也有可能。”年轻干事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抹了把脸上的汗，带头往汽车站走。
谢泷西点头，“要是被困住了最好，我们这也是担心，都过去两个晚上还没回来。”
“理解理解……”
三人到汽车站，班车这时候还没来，估计要等到中午才能到，干事又去找牛车。
好在本地人有优势，很快就找到辆牛车。
拉货的牛车挤着满满当当，三人挤在夹缝里，年轻干事好奇地问起他们来黔省是做什么的。
还是最开始那套说法，采风，寻找钢材厂所需原材料。
谎话越编越圆，谢泷西都跟年轻干事扯到了矿砂取样上头去了，什么都能聊上几句。
谢沛南大部分时间都是保持沉默。
一个是干事带本地口音的话他听不太懂，再是他看着如鱼得水的谢泷西，深觉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
谢泷西能把自己伪装得跟本地人似的，哪需要他们来拖后腿。
事实上，他们此时就正在拖后腿。
但谢沛南有件事想不明白，谢泷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这边的土话的？太难懂了，简直跟天书似的。
其实打完电话后他就问过，谢泷西说是“天赋异禀”。
“……”谢沛南。
牛车花费的时间长点，但赶在中午的时候也到了，下了牛车，就得靠腿穿过山林，去找那寨子。
本来年轻干事还担心他们体力不行，没想到上了山后，不管是谢泷西还是谢沛南，都不需要他担心。
这些天，谢沛南和梁靖坤基本都是在县城活动。
虽然来的火车上，谢沛南已经粗粗感受过这里的山，但实际进山还是第一次，跟老家的山完全不一样。
“还有多久才到？”谢沛南倒是不累，就是觉得特别漫长，“集上的人，都是从山里出去的吗？他们得什么时候出发，才能赶上早集啊。”
年轻干事笑，“近点的夜里九十点出发，远的这个点就要出发了。”
谢沛南沉默下来，他们家那片没山，倒是隔了四十公里左右的外婆家那边山多，但外婆家也不是这样连绵不绝的大山，都通了马路的。
他注意到，牛车出了县城，路上就再没见过电线杆了。
说明这里基本上都没有通电。
该死的谢岳平！
走了很久，身边的人越走越安静，谢泷西扭头看向谢沛南，“怎么突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谢沛南吸了吸鼻子，扭开脸不让谢泷西看到他的表情，转移话题道，“没，就是觉得这里挺穷的，对了，你怎么会说这里的话？”
压下翻涌的情绪，谢沛南质疑地看向谢泷西，还上下打量着她。
“有的人九岁的小学生了，还在放学路上尿裤子，怕被爸妈发现，跳到池塘里，硬说是我闹着要吃鸡鳞泡，下水替我去摘，六岁的时候在田里捡到红薯，硬要喂给我吃，结果是发了霉挑出来泡药药耗子的，我不吃你还不乐意，还有春花姐嫁人，某人哭得……”
谢沛南一把捂住谢泷西的嘴，“你是天才，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