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寨是个人口只有两百多户居民的小寨子，这里交通闭塞，不通电，也没有多少田地，就靠寨子外不多的荒地开垦出来，种些农作物过活。
看到有陌生人，趴在地上玩的孩子们都围了过来，睁着漆黑的眼睛打量着他们。
年轻干事对这里还熟，领着他们往村寨负责的那户人家去。
一路走过去，几乎没看到什么男人，基本都是孩子和老人，孩子对他们好奇，老人脸上则是没有多少表情，就是看着。
寨子的负责人也是个上了年纪老人，他家院子里还晒着各式草药。
“小西，他们这边草药质量还挺不错的，要是能贩出去，价格应该不会低。”谢沛南前些天还跟梁靖坤说过这话。
谢沛南小时候虎头虎脑，特别招人喜欢，族里一个有中医家传的族爷就特别喜欢他，带着他学过几年。
可惜族爷夜里出诊的时候出了事，谢沛南没能一直学下去。
但一些药的品质，还是能认的。
谢泷西敷衍地点了点头，她的注意力主要在听干事和老人说话。
老人说村里没有陌生人来，梁靖坤帮忙的那老人前天傍晚正常时间回的家，一切如常。
干事把老人的话翻译给谢泷西听，谢泷西皱眉，“他们可能路上就分开了，能麻烦带我们去见见那位阿爷，我们亲自问问吗？”
这是应该的。
一行人又去了那位阿爷家里。
阿爷上了年纪，腿脚还有些不大方便，难怪梁靖坤会主动帮忙，他说的话就是谢泷西也有些难听懂，含含糊糊的，但人总是在笑着，是个非常慈祥的老人。
经过干事的翻译，阿爷讲梁靖坤把他送上班车就走了，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是啊，当时旁边有人说了，这爷爷家的山路很难走，梁靖坤说要送他上山的，怎么可能只送到车上呢？”谢沛南皱眉否认。
干事听了，向阿爷转述，但阿爷只是笑呵呵地，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
阿爷的家盖在山檐下，没有屋顶，一眼都把整个屋子都看透，除了寥寥无几的家当，再没有别的。
怎么问也问不出来，干事一脸无奈地看向谢泷西。
“你们还想我怎么做？”干事问。
一听这话谢沛南眉头就拧了起来，“什么怎么做，人是在你们这里丢的，做为人民公仆，你们不应该负责帮忙找吗？”
谢沛南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来的一路，这干事看上去都挺好的，憨厚热心的样子。
怎么突然变了个态度？
干事皮笑肉不笑，“你别急啊，这不是帮忙在找吗？你们丢的同事是成年人，万一是他自己去了哪里呢，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是不是。”
话里带了些抱怨，好像是梁靖坤自己瞎跑，害他白跑这一趟，他才会甩脸色。
“既然没上车，那我们回县城去找。”谢泷西拦住谢沛南。
这一趟是注定要无功而返的。
又花了不少时间回到县里，一到县城，那干事就跟他们分开了，谢沛南攒了一肚子气，不知道冲哪发。
“怎么办，别真把梁靖坤给丢了。”谢沛南挠头。
谢泷西坐在汽车站的外面的破破烂烂的石料台阶上，“梁靖坤去了石山寨，我们得找到支援才行。”
谢沛南眼睛亮起来，看向谢泷西。
虽然两个老人都说寨子里没到过外人，但那些孩子们说了，村里怎么又来外人，还在说不知道这次可以换谁回来。
又来，换人。
当时去的路上，谢沛南和谢泷西是说的老家话聊的天，那干事应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谢泷西听得懂他们这边的话。
事实上，不同的寨子之间隔得挺远，十里不同音，就是本地人，听得懂这个地方的，未必听得懂另外一个地方的，何况谢泷西一个外地人。
他们两个去救人太难了，既不熟悉寨子，也不熟悉山路。
那个干事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但不打算帮他们，比起几个无足轻重的外地人，他们更不想激怒寨子里的人，在本来就能管的情况下，为自己的管理增加麻烦。
现在只盼着梁书记那边能找到能说得上话的人。
实在不行，她就只能大闹县里，看能不能逼到他们了。
……
电材厂，谢泷西已经出差有十来天了，知青办的人已经上门来动员了好几次，谢卫红已经濒临崩溃了。
尤其是在感觉到她爸对她下乡这事的态度有变化后，谢卫红心里更加慌。
在家里待不下去，她跑去找余庆华，“表姐，怎么办？我不想下乡！”
如果余庆华能替她下乡就好了，以前不是有投靠吗？用她的名义办投靠，让余庆华回老家去行不行？
“表姐，你帮帮我吧，只要你帮我，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记一辈子。”谢卫红着急忙慌地哀求。
余庆华心里已经把谢卫红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脸上还是笑着，“我倒是愿意，可姑父能同意吗？姑父可是厂里的干部，应该不能这样干的吧，被发现了怎么办？”
什么大恩大德，她前脚下乡，保管谢卫红后脚就忘了，记一辈子？怕是转眼就要骂她蠢。
她才不干这种事。
“你要能说服姑父，我替你去下乡，反正我天生就是干活的人，在哪干都一样。”余庆华拍着胸脯道。
提到谢岳平，谢卫红心里就难受得要死，她爸态度松动，就因为他是干部，必须要起带头作用。
谢泷西去不了，可不只能她去。
看着谢卫红脸上如丧妣考的表情，余庆华给她出主意，“实在不行，你找个位高权重的人家的儿子处对象，只要你怀上他们家的孩子，就不怕他们不出面留下你。”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当年姑姑不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