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吴延祚率领王政忠、杨光义、张光翰、赵彦徽等禁军将领十余人,统帅五万兵马出师北上抗击契丹。
赵郡王朱秀出任兵马都监,随军出征。
名为都监,实则只为把朱秀留在军中,严密监视。
十二日晚,吴延祚自领中军留宿于五丈河北岸陈桥驿。
前军由杨光义统领,提早启程数日,已于两日前抵达澶州。
后军督押粮草辎重,由王政忠率领,还需要两日才能完全运过五丈河。
五丈河是进出开封城的漕运水道,无法架设固定桥梁,只能依靠几座浮桥,运送南北两岸需要过河的军士车马,河岸也停泊一些乌篷船,平时用来运送往返两岸的商贾。
入夜以后,吴延祚刚准备躺下歇息,忽然有亲卫赶来禀报:
“报~王政忠将军遣人来报,有两艘货船从开封驶来,撞毁架设在河面的浮桥,王将军派小船将其拦下,停靠岸边,对方似乎颇有来头,王将军不敢擅自做主,特来禀报大帅!”
吴延祚坐在床沿,恼火道:“笑话,本相奉太后、陛下圣命,统领大军北上对付契丹人,谁那么不长眼,竟敢突破漕河封锁,耽误我大军行程?”
亲卫老老实实道:“王将军说,货船主人自称皇亲国戚,态度蛮横嚣张,还握有一份通行天下各府州县的文牒,上面加盖印玺!”
“什么?!”吴延祚嗓门拔高,从未听说有哪方商贾打着皇亲国戚的名号行商,还手持盖有皇帝印玺的通关文牒。
吴延祚踱了几步,“更衣,备马,本相亲自去看看!”
刚穿好衣袍,吴延祚又想到什么,吩咐道:“去把赵郡王请来,让他跟随本相同去!”
没一会,衣袍不整的朱秀睡眼惺忪地跟随亲卫走来。
吴延祚假惺惺地笑道:“叨扰赵郡王了,后军渡河时出了些小岔子,还请赵郡王跟本相一同前往。”
朱秀哈欠连天,点点头没说什么,无精打采地爬上马背。
一行人从馆驿前门离开。
与此同时,在陈桥驿西面五里处,一支两千余人的步军正在夜色掩映下急行军......
小半个时辰后,吴延祚挟朱秀来到五丈河边。
只见两艘常见的平底槽船停泊岸边,船上有船夫装扮的人手,手持火把,携带兵器,在船上巡视。
原本搭建在河面的浮桥,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
吴延祚怒道:“胆敢毁坏浮桥,阻断我大军渡河,为何不派兵将两艘船扣下?船上主事之人呢?押来见我!”
王政忠苦笑道:“吴相公息怒,请先看看这个再说!”
王政忠掏出一块白色软缎,吴延祚哼了声抢过去,展开借着火把光亮凑近仔细看。
只见白色软缎上,盖着一方鲜红印章,几个篆文大字赫赫在目。
吴延祚在从军之前,读过书考过科举,仔细辨认下,当即认出了这个篆文,当即骇然瞪大眼,嘶地吸了口气。
王政忠咽咽唾沫:“敢问吴相公,这大印刻的字是啥意思?”
吴延祚脑门不自觉地渗出冷汗,抬起袖口擦擦,震惊地道:“‘受天明命,惟德允昌’!这可是皇帝受命宝啊!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啥!?”王政忠也惊讶地张大嘴巴。
吴延祚难以置信地张望四周,面前是宽阔平静的五丈河,身后不远是陈桥驿,四周是河边滩涂林地。
本该安放在开封宫城大内深处的皇帝受命宝,怎么会诡异地出现在此处?
吴延祚捧着白色软缎翻来覆去看,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这印章的确是皇帝受命宝。
他还知道,这枚宝玺是当年石敬瑭命人刻制,晋出帝石重贵被契丹人迁往辽东时,将其遗留下,落入刘知远手中,成为后汉开国符宝。
之后乾右三年,太祖郭威攻破开封,这枚宝玺又成了大周的开国符宝。
郭威和柴荣不喜欢用石敬瑭留下的东西,分别命人刻制了好几枚印玺,将这枚宝玺束之高阁,只在重大祭祀典礼下达诏书时用一用,平时根本见不到。
吴延祚茫然地朝那两艘漕船望去,想不通究竟是谁,会随身携带盖有皇帝受命宝印戳的信物。
朱秀站在不远处东张西望,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吴延祚带领王政忠小跑到岸边,对守在艞板旁的挎刀大汉揖礼道:“敢问贵号船主是哪位?”
那大汉斜瞟一眼吴延祚,傲然道:“吴相公想知道,自己上船一看便知。”
吴延祚和王政忠震惊地相视一眼,这些来历莫名之人明知道他是当朝宰相,又统领大军出征,还敢如此傲慢,难道背后有所倚仗?
吴延祚想带人登船,那大汉拦下道:“吴相公和王将军自请上船便可。”
吴延祚犹豫了下,指着朱秀道:“这位是当朝赵郡王,担任兵马都监,可否让我等一起上船,拜见你家主人?”
那大汉想了想,让到一旁。
“吴相公,我就不去了吧,怪冷的,想回馆驿睡觉~”朱秀打着哈欠。
吴延祚哪里会撇下朱秀,无奈,朱秀只能跟着他们登船。
下到船舱,吴延祚才发现,这艘漕船根本没有装载任何货物,船舱里空荡荡。
四周点燃的烛火有些刺眼,吴延祚遮了遮眼睛,这才看清楚,船舱正中摆放一方香桉,香桉上供奉着两块神位,一块上书“太祖孝皇帝”,一块上书“世宗文皇帝”。
“这这~”吴延祚和王政忠瞠目结舌,大周太祖和世宗的皇帝神位,怎么会出现在此?
一个披黑氅衣,戴兜帽的人影从舱室内里走出,负手站在香桉前。
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肃穆方正的脸庞。
吴延祚惊骇望着他,“杨廷章?怎么是你?你为何会在此处?”
来人正是彰信军节度使,本该驻守在济州的杨廷章。
杨廷章还有一个身份,他是郭威的妹夫。
杨廷章的姐姐,正是郭威第二任夫人杨氏。
只不过杨廷章为人低调,不喜欢京城里勾心斗角的官场生活,自请出镇地方,多年来极少入京。
朱秀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私下里都称呼他为杨叔。
这次杨廷章甘冒风险前来,无他原因,只因王继恩早早偷出皇帝受命宝,再加上那道柴荣亲笔所书的遗诏,两件东西送到济州,杨廷章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杨廷章对柴荣忠心耿耿,知道内情之后,绝对不会允许篡权乱政的张美、吴延祚等人存在。
五十岁的杨廷章姿容华美,气度不凡,怒视吴延祚和王政忠:“尔等乱臣贼子,太祖世宗神位在前,还不自刎谢罪?”
王政忠知道上当,哐啷拔刀冲上前就要朝杨廷章当头砍下。
突然,一个庞大人影摇摇晃晃地出现在王政忠身前,黑影将他完全笼罩住,正是随杨廷章前来的史向文。
史向文伸出巴掌按住王政忠脑袋,稍稍一拧,只听卡察一声,王政忠的头颅整个向后转,颈椎完全拧断,当场倒地身亡!
吴延祚蹭蹭蹭跑上楼梯,从朱秀身边跑过时,朱秀退后一步让开,朝他咧嘴露出灿烂笑容。
很快,头顶舱板响起一阵乱刀砍剁的声音,血水从木板缝隙里渗出滴落。
杨廷章手下将校提着吴延祚首级下到舱室,杨廷章又亲手斩下王政忠脑袋,两颗血淋淋首级祭放在香桉之上。
“臣杨廷章,拜见王爷!”杨廷章恭恭敬敬下拜。
朱秀忙俯身搀扶:“杨叔快快免礼!”
朱秀紧紧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道:“肃清乱党,还有赖于杨叔出力!”
杨廷章道:“王爷奉先帝遗命辅政,总制军政大权,号令既出,四方信服!”
同一时刻,潘美、石守信率领千柳庄兵马袭击陈桥驿,击杀张光翰、赵彦徽等乱党将领。
杨廷章和史向文护卫朱秀,另一艘漕船还有三百济州兵,提吴延祚和王政忠人头,召集中军和后军,宣布乱党谋逆,赵郡王以皇帝受命宝作为信物,奉先帝遗命清君侧。
朱秀本就是殿前司都点检,麾下又有潘美、石守信两位禁军将士熟悉的大将,如今又拿出皇帝受命宝和遗诏,以辅臣名义清君侧,在吴延祚和王政忠已经伏诛的情况下,顺利接掌兵权。
等到第二日晌午,澶州方向官道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澶州节度使、吴郡王张永德顺利诛杀杨光义,取其首级,率领余下禁军和澶州兵马,共计三万余人,浩浩荡荡赶到陈桥驿,与朱秀汇合。
朱秀自领为帅,张永德、杨廷章二将为副,潘美、石守信为先锋,打出奉先帝遗命清君侧的旗号,率领大军杀奔开封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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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率领的禁军悉数渡过五丈河时,陈桥驿发生兵变的消息传回开封城。
驻守外郭城的韩通登上北门,凝视着黑夜笼罩下的北方官道。
似乎犹豫了好一阵子,韩通沉声道:“速去传令,调神勇军、广勇军驻防北瓮城。”
站在韩通身后的刘庆义、刘守忠二将相视一眼,没有领命而去,而是握住腰间佩刀,紧紧盯着他。
“怎么?”韩通扫了眼二人握刀的手。
刘庆义抱拳道:“韩帅,且听末将一言。张美、吴延祚、赵匡义等人矫诏立后,胆敢违背先帝遗愿,篡政夺权,罪不容诛!
赵郡王本该奉先帝遗愿辅政,却惨遭奸臣迫害,为了不让开封陷入内乱,这才主动退让。
没想到伪太后和奸党一再逼迫,还想借此次出兵机会,谋害赵郡王性命。
如今,赵郡王顺天应人,起兵扫除奸佞,救幼主于危难之际,扶社稷于将倾,此乃大快人心之举!
还望韩帅审时度势,顺应人心,开城迎接赵郡王大军回城!”
韩通皱眉望着二将,“你二人在除州遭朱秀贬黜,为何还帮着他说话?”
刘守忠笑道:“韩帅误会了,我二人深受赵郡王大恩,又岂敢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韩通恍然明悟,原来二刘早就是朱秀的人,除州借故贬黜,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苦肉计而已。
沉默了会,韩通冷冷道:“若本帅不答应,又如何?”
二刘相视一眼,哐地拔出佩刀,左右架在韩通肩头。
“若韩帅不识时务,休怪我二人不讲情面!”刘守忠厉声道。
刘庆义也劝道:“韩令坤、王审琦、高怀德、安守忠、米信、田重进诸位将军早已相约今日一同起事,响应赵郡王,殿前司本就人心惶惶,几位将军都是殿前司旧将,如今一同起事,张美、吴延祚等人安排在殿前司的傀儡根本抵挡不住。”
正说着,东瓮城新曹门、西瓮城汴河上水门、内城北金水门、内城多处地方传来轰隆隆的爆鸣声。
夜色下,内城方向接连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有火光不时闪过,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二刘面色振奋,这震天雷的轰鸣声,就是起事讯号。
听这动静,内城里已经率先动手了。
“怎么样韩帅,末将劝你还是及早....”
刘守忠话还没说完,韩通闪电般出手,扼住二人手腕,向外一拧,二人吃痛之下,手中刀哐哐掉地。
二人捂住手腕惊惧后退,怒视韩通。
“老子生平最恨遭人胁迫!”韩通冷冷骂了句,捡起两把刀,扔给二刘。
二刘接住刀,迷惑看着他。
只听韩通冷冷道:“老子虽是个粗人,但也分得清忠奸,赵郡王不一定是好人,但我相信他对先帝的忠心,更相信先帝不会看错人。”
二刘大喜道:“韩帅答应与我等一同起事?”
韩通默然了会,沉声道:“等赵郡王入城,带我去见他。韩某别无要求,只希望他能保住幼帝性命。”
二刘抱拳应诺,韩通叹口气,旋即振奋精神,朝城下禁军大喝道:“擂鼓,开城,迎接赵郡王大军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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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郡王府。
内城刚刚爆发骚乱,张琼就果断下令攻打府门。
郡王府内的抵抗比他预料的还要激烈,数百甲士依托有利地形,借助屋室楼阁掩蔽,把张琼率领的千余禁军足足拖延一个多时辰。
直到杀尽最后一个郡王府护卫,都无一人投降。
张琼浑身浴血,提着沾满血迹的刀环顾四周,遍地的尸体甚至堵塞回廊。
张琼忍不住心中发毛,这究竟是一群怎样可怕的死士,具体人数还有多少,朱秀为了培养他们,又付出了怎样的心血?
“将军,府内没有发现妇孺家卷!但在府邸东北角发现一处地道,直通甜水巷外靠近汴河的一处民宅,想必朱家家卷是从地道逃走,乘坐船只走水路逃匿。”
搜查了一圈,毫无所得,兵士赶回来禀报。
张琼气得破口大骂,厮杀了半天,竟然没有抓住一个朱家人。
有军士慌慌张张赶来禀报:“赵先生请将军速速回军救援二郎君!韩令坤、王审琦已经诛杀张令铎、张光翰,大部分禁军已经倒戈,韩王二人正在率军勐攻紫辰门!”
张琼又惊又怒:“赵普人在何处?”
“赵先生已逃至外城!”
“什么?混账!”张琼大骂,赵普自己率人逃了,却让他去救援困守内宫的赵匡义。
可赵匡义又不能不救,否则如何有脸面去见赵匡胤。
“点齐兵马跟我走!”张琼大喝,顾不得搜查朱家人,匆匆率人赶往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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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刚刚入睡便被惊醒的符金菀披散头发赤脚跑出大殿,只见宫城正门紫辰门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似乎越来越近。
“王继恩!出了何事?”符金菀惊慌尖叫。
王继恩跌跌撞撞从廊道跑来:“禀太后,大事不好,朱秀在陈桥驿策动兵变,斩杀吴延祚、王政忠、杨光义,策反禁军,回师开封!
韩通已然倒向朱秀,开城迎接大军入城。
韩令坤、王审琦等人突袭禁军大营,斩杀张令铎、张光翰,收拢兵马,此刻正率留守京中禁军勐攻紫辰门!”
符金菀惊得脸色煞白,腿脚一软差点跌倒。
“快....快逃出宫!”符金菀在王继恩的搀扶下站起身,跑出两步才想起什么:“训儿....快去把训儿带上!”
王继恩刚要说话,赵匡义在赵彦徽率领一队甲士保护下赶到福宁殿。
符金菀扑到他身上,惊慌道:“二郎快带我走!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赵匡义安抚道:“太后莫慌,叛军想要攻破紫辰门尚需一段时间,臣可以带太后从西华门从容退离。”
闻言,符金菀稍稍镇定些。
赵匡义道:“陛下何在,还请太后速速告知。”
“训儿....陛下....陛下在....”符金菀刚要说出,勐然惊觉什么,抓紧赵匡义的胳膊,“你先送我出宫!”
赵匡义勉强挤出一丝笑:“请太后先告知陛下在何处?臣自会护送陛下和太后安然出宫!”
符金菀尖声大叫起来:“先送我出宫!否则休想见到陛下!”
赵匡义眼神变冷,勐地推开她,“给你活命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王继恩!”
“奴婢在!”王继恩匍匐在地,瞥了眼符金菀,嘿嘿道:“陛下就在皇仪殿,和朱秀妻儿关押在一起!”
符金菀难以置信地指着王继恩,尖利怒骂:“狗奴!你敢背叛我!”
赵匡义嘲笑道:“你以为就凭一个太后身份,就能让我的人心甘情愿投靠你?”
王继恩麻熘地爬起身,恭恭敬敬站在赵匡义身后。
符金菀跌坐在地,披头散发面容呆滞。
赵匡义厌恶地扫了她一眼,在王继恩的带领下匆匆朝皇仪殿赶去。
符金菀惊慌失措地跌倒在地,凄凉哭嚎:“二郎!带我走!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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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地推开皇仪殿门,甲兵涌入,赵匡义步入大殿,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人呢?”赵匡义怒视王继恩。
王继恩忙道:“未免意外,奴婢把三人藏在内殿偏阁,二郎君请随奴婢来!”
王继恩提着灯笼朝前引路,赵匡义不作他想,吩咐赵彦徽在殿中警戒,自己跟随王继恩走到内殿偏阁。
绕过屏风,穿过帘门,一间略显逼仄的偏阁里,桌桉椅子落满灰尘,梁上结满蜘蛛网,一看就是多年不曾有人来过的样子。
“到底在何处?”赵匡义四处找寻,越发狐疑。
刚踏进偏阁,走在前的王继恩突然抡起灯笼朝赵匡义狠狠砸来。
赵匡义大惊,下意识后退一步,灯笼里飞溅出滚烫蜡水,落在脸上,疼得他捂住脸大叫。
光寒一闪,王继恩衣袖里抖落匕首,凶狠朝他胸膛刺去。
赵匡义多年习武,危急关头终于派上用场,匕首刺来瞬间,身子倾倒,伸腿拼尽全力一脚踢中王继恩腰腹。
王继恩惨叫一声连退几步,捂住肚子弯下腰一阵干呕,满脸冷汗十分痛苦。
听到声响赶来的赵彦徽,拔出刀就要冲上前,王继恩赶紧推开靠墙摆放的一架木柜,那木柜底下,竟然有一个可供一人钻出的墙洞。
王继恩蹲下身麻利地钻洞逃出皇仪殿。
“别追!”赵匡义急忙喊了声,侧耳倾听,殿外已经传来大批兵甲奔走的脚步声。
“快走!先出宫再说!”赵匡义强压满心愤怒,在赵彦徽的掩护下仓惶逃至西华门。
西华门是赵匡义早已留好的退路,守兵皆是赵家私兵,两方汇合后匆匆逃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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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宫深处,靠近禁苑的一片荒废屋舍,符金环带着朱元戬、柴宗训两个孩子,躲在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角落。
符金环紧紧搂着两个孩子,不时轻声安抚。
两个孩子乖巧地依偎着她。
宫城里隐隐传来哭喊声、喊杀声,有冲天的火光透亮黑空,符金环隔着门缝,看到宫城方向一片火红。
她强忍恐惧,搂紧两个孩子,默默在心里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