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手快要触及那东西了,手儿却缩了回去。
刘病已却笑了笑,继续捞纸浆。
刚开始的纸浆模太厚,刘病已调整了两张竹帘子的空隙。
随后便是考验抄纸的技术水准了。下手轻了,纸就会薄。下手重了,纸又太厚。
许久没有操手制作手工纸张了,多少还是生疏,但很快便又找到了诀窍。
至于如何学会的抄纸,还与他的一次追女友经历有关。
前世,他的大学班花工作第一年,便得到了到一个乡村扶贫的资格。让她苦恼的是一直找不到符合当地特色的扶贫诀窍。都知道他的点子最多,班花便打电话央求到他。他一听是班花的请求,二话不说,不管公司领导如何甩脸子不愿意,他还是请了假,买了火车票千里奔赴而去。
经过一番考察,发现当地的建筑古香古色,配合着山水连环,简直是人间仙境。在班花的陪同下,连续数日,他们走访了当地百姓,除了鲜艳的民族服饰吸引他的注意力外,还从老村民那里挖掘出了造竹纸的老工艺。
他便提出了让全村村民重新捡拾起古法造纸术,配合着美丽山水,搞起了旅游开发。
那个乡村果然大火,班花也顺利晋升了。
但他只是获得了她的甜甜的微笑,还有一句“谢谢”。初次之外,什么都没有了。甚至在那位班花正式在新职位上报到后的第一天便把他从微信好友里踢出去了。
连续几日,瞪着发出去的“恭喜”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叹号,他才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那时候,他加班最勤奋,难啃的工作做的最多,帮助公司救火的事情也最多,结果在年底时,获得的却是领导的空头支票。原本承诺的一切伟大理想统统是领导画的大饼。
人人的虚伪,还有生活压力的重击让他不堪忍受……
刘病已咬了咬牙,努力抛却前世那些不快乐的记忆。
不过,幸好,前世的自己为了教会班花,手把手地教了她一整天。
不但教会了她,自己的技艺也摸到了火候。
很快,刘病已便做出了厚度适宜的纸浆膜来。
“主公……”程谦看着刘病已的奇怪动作,用手指着新出炉的纸浆,关心地提醒到:“主公,这个用来做衣服的话,一出汗就会散了……”
看了半天的程谦和罗百义对这些纸浆的用途猜测了大半天,程谦突然顿悟了:这个不是吃的,一定是用来做衣服的。今日大早,刘病已满头大汗地跑回来,还说着衣服有些太厚了,该换一些轻薄透气的衣服了。
“呵呵,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刘病已抄纸的速度越来越快。
每半天功夫,水缸里的碎末没了,纸张却已经堆得老高。
二百三十余张,去掉有些瑕疵的纸张,还能有一百八十多张好纸。
刘病已将有瑕疵的纸浆重新丢进水缸里打散了。
刘病已又取过一块儿案板,放在纸浆最上面,随后双手压在上面,又一屁股坐在了案板上。
纸浆里面的水纷纷被积压出来。
挤得差不多了,刘病已又搬来一块儿大青石,压在上面。
望着一层又一层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东西被大石压成了一个整体,罗百义摇了摇头,“老夫阅历无数,至于这件东西,还是看不懂啊!”
程谦也是一脸的纳闷,着急地央求到:“主公,您还是给我们揭晓谜底吧,我们快要被郁闷死了。”
眼看着纸浆里的水分被积压地差不多,刘病已这才搬掉了大石块儿,取下案板,将纸浆一张又一张地小心翼翼揭起来,贴在旁侧平整的墙壁上,又用事先做好的刷子将纸浆刷平整了。
罗百义和程谦有模学样地也这般操作。
他们边忙碌着边摇头,始终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百义则将这纸浆放在太阳底下仔细研究起来,众多纤维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浓缩的千山万水图,细细看去犹如秋季里的万千芦苇,又如密不透风的森林。
等三人将纸浆全部贴在墙上时,先前贴上去的在阳光和高温炙烤下,已经初步成型。
刘病已小心翼翼地揭下来,放在阳光下一照,薄如蝉翼的纸张,轻薄软绵,温软光滑,透着细腻与十足的韧劲,黄橙橙的暖色凸显尊贵与大气。后期只要再加一些漂白之物,便可制作出色泽洁白的纸张来。
刘病已望着久违的纸张,忽然想起了前生的厕纸,餐巾纸,还有能够蜷曲起来一手握住的书本。
刘病已眼睛有些湿润了。这样的东西在前世司空见惯,万万没想到此世却是黄金一样珍贵无比。
刘病已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罗百义和程谦。两人小心翼翼地捏着纸张,露出了无比震惊的喜色。
“这……这到底是何神物?”
刘病已微微一笑,随后对两人说道:“想知道这是何物,跟我来!”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了欣喜之色,刚忙跟随刘病已进入书房。
刘病已将纸张铺在桌面上,取过毛笔,在上面下起了字儿。
“寒溪浸楮舂夜月,敲冰举帘匀割脂。焙乾坚滑若铺玉,一幅百钱曾不疑。”
当程谦和罗百义看着毛笔的墨汁儿竟然均匀地落在上面,并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黑色字体时顿时高呼起来:“这……这竟然是这种神奇之物!”
两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见刘病已书写完毕,罗百义急忙将纸张抄起来,小心翼翼地捧着,用手指捻着纸张。
“这等神物真是妙啊,妙啊!把腐烂竹丝捣碎,又经碾压,成为一个均匀细腻的整体,去除水渍后,神物便出现了。妙啊,妙不可言呢!”
程谦手里抱着纸,高兴地笑道:“若是用它来记账,早就用不了那么多沉重的竹简了。”
罗百义一听,立马灵光一闪,惊异地问道:“何不用此神物来记录东西呢?儒家经典,工匠绘图,生活记事皆可由此神物啊。”
程谦忙问道:“不知此神物该叫做什么名字啊?”
刘病已微微一笑:“我叫它纸。”
“主公说的是这个‘脂’吗?”程谦指着纸张上的诗句,又着重点了点“割脂”的“脂”字。
“猪肉脂可炼化为油,竹丝凝练变为宝物,谓之脂,也是理所当然。”
刘病已知道两人误会了,忙接过那张纸,在诗歌的上方写下了几个字作为这首诗歌的题目:
卧龙山下黄金纸横空出世。
刘病已又用毛笔杆儿敲了敲这个题目,说到:“我说的是这个‘纸’字。”
程谦和罗百义正在纳闷,刘病已又提笔写下“方絮曰纸”。
“妙!妙啊!丝絮凝之,平滑如砥。谓之纸最适宜了!”罗百义哈哈大笑。
程谦恍然想起了什么,指着纸张惊问道:“主公,您之前所说的黄金万两就是指的这个纸?”
刘病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纸有了,就差篆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