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占了摇椅,又得了牙刷和牙粉,刘彻的心情大好。
他敲了敲桌面上的书本,问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哇!这是什么!”刘病已假装刚刚看到这稀奇玩意儿,快步走到石桌前,伸手要去摸,却被刘彻一巴掌给按住了书本。
“孙子,你还在跟曾祖装!说不说实话,不说的话朕立马砍了你!”
刘病已心中一阵怒骂:“嚯!好大的管威!”
虽然对刘彻这作威作福的态度很是不满,但还是表现出一阵恐惧,低下头去,浑身晃动起来,表示战栗。
“曾孙不敢!”
刘彻见刘病已这动作和表情很是到位,心中大快,心想:“终于制服了这个什么都狂野的孙子了!”
刘彻不明白,刘病已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能想到“天子三问”的良策,会作奇诗《七步诗》,会妥善解决困扰朝廷几十年的流民问题,还能制造各种稀奇古怪但非常实用的东西。最让刘彻兴奋的是,他竟然能造出类似帛和绸,又胜过帛和绸的黄金纸。这样的宝贝总比竹简轻便多了。
刘彻心里最为清楚,有了这一个神器,天下寒门皆可读书的愿望真的就能轻易达成了,豪门世家把控朝廷人才的桎梏终于被自己化解了!
刘彻能不兴奋吗?但是,面前这个曾孙有此宝贝,为何不前来亲自献给自己,而是偷偷摸摸制造了出来,拿去卖呢?他今日把黄金纸卖给了波斯人,难保明日便将黄金纸的制造方法卖给豪门世家。
刘彻心里那个恨啊,“这个龟孙子!真是太让朕寒心了!若是黄金纸的秘方被豪门世家把控住了,阻碍这一技术面世,朕的江山恐怕……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刘彻越想越是后怕,越是后怕便越是生气站在自己面前的曾孙。
“跪下!”刘彻发怒了。
刘病已抬眼瞧着他,发现他的眼神冰冷似仇家。
此时,站在刘病已对面的桑弘羊拼命想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跪下。
“遵旨!”刘病已一撩袍子竟然坐在了石桌旁的石凳上,“多谢曾祖赐座!”
众人顿时尴尬地一笔。
不仅桑弘羊等人对刘病已这一骚操作目瞪口呆,连刘彻也有些蒙圈。
望着泰然自若的刘病已,却不似假装的,刘彻便觉得这孩子还小,管威太大,恐怕会吓坏了他。本来很多人一直在说这孩子有些傻,而且木讷寡言。当他第一次见到他时,还以为别人的话都是诽谤,随着交往过甚,便觉得这个曾孙确实脑子里缺根筋。
“说说,这黄金纸的事儿!”刘彻也不想为难他了,便冷冷地问到。
刘病已知道瞒不住刘彻他老人家了,沉吟片刻,便回道:“黄金纸确实是孙儿所造!”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虽然他们先前看到了刘病已的黄金纸《诗经》,还有那些鬼灵精怪的小发明,便有了几分猜测,但当刘病已主动承认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
这震惊不亚于他解开了天子三问,不亚于他解决了流民难题。更不亚于这么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有如此伟岸的魄力和超人的智慧。
刘病已仰头,看到众人无比震惊地望着自己,就知道他们暂时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刘病已微微一笑:“曾祖,曾孙儿穷得厉害啊!前几日被一屠夫上门要账,因拿不出几两银子被那屠夫当场羞辱,曾孙脸面丢尽,曾孙丢脸不要紧,关键是丢了曾祖父的脸,曾孙实在是没办法。”
刘彻一听就来气了。“你穷?你穷能买得起这个大宅院?”
“就是因为买了这个大宅院而穷的!”
刘病已哭笑不得地说到。
“好!朕不让你穷了!朕给你一千两,你把这座宅子给朕!喏!这本书用一千两买的,正好抵了,一手交书一手交房!”
站在一旁的汲黯猛地抬头,眼神里迸发出了无比欣悦的光芒。
他愣了会儿急忙将怀中抱着的那本诗经放在刘病已面前的石桌上。
刘病已嘿嘿一笑,用手指点化着书本说到:“多谢陛下金玉良言,一本诗经作价一千两黄金,曾孙这里每日还能造十本诗经,这样一来,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买下未央宫了!”
刘彻一听,又气又急:“大胆!胆敢打朕的主意,曾孙儿吃了豹子胆了不成!”
“不敢!”刘病已低下头去。
刘彻见刘病已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道:“你说一日能制作十本诗经?”
“正是!如果改良了技术,制作速度还能提高百倍。”
“百倍?”刘彻一听立马眼光放亮,他心中盘算,百倍的话就是一千本,一年的话近四十万本!
几年下来就可以做到人人手中一本书。
朕的天下寒门皆可读书的宏愿不就实现了吗!
刘彻激动地嚯地一下子起身。
刘病已见到他的情绪变化,赶忙见缝插针:“只是目前缺资金,要不然现在就能实现一日印刷一千本的目标!”
刘彻一愣,突然明白了这小家伙的本意。“好你个小兔崽子!又在讹诈朕!”
刘病已嬉皮笑脸:“曾孙儿不敢!”
刘彻冷哼一声,“你怎么不敢!”
刘彻沉吟片刻:“口说无凭,朕先看看你的黄金纸制造工序。”
刘病已假装愣神。
刘彻不耐烦地问道:“朕能否去看看?证实了再考虑给你拨经费的事儿!”
“好啊!可以看!可以看!”刘病已高兴地蹦跳起来,急忙伸出手来,做着服务员导引的姿势。
刘病已领着众人先行来到造纸工坊末端厂房。
几人看到有人正忙着将湿漉漉的东西贴在墙上,之后用刷子刷平整。还有一些人正将烘干了的黄金纸从墙上揭下来,一张又一张罗列好。
刘彻望着满地一垛又一垛的黄金纸,狂喜不已,他捡起一张纸来摩挲起来,又将纸张透过夕阳看清纸张纹路。
那些纹路如同绿草丰盈,风吹草低见牛羊;又如同丛林百转千回,鸟兽万类时隐时现;又如同山水交错,百物相映;又如同阡陌交错,水陆川淄纵横,远洋航船驶向东日初升。
刘彻不觉间看得呆住了。
“陛下,”桑弘羊近前来,轻声说道,“日头快要西落了,是否趁早赶回宫中?”
刘彻从深沉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放下纸张,望着这些劳碌的人们,问到:“孙儿,能否让朕瞧瞧前面的几道工序?”
刘病已略一沉吟,他在想,如果被这么多人瞧见了,发现造纸术原来是这么简单,原料也是那么简单,岂不是造成机密泄露,自己的发财梦不就泡汤了吗?
刘病已鼓起勇气回禀到:“陛下,此事涉及国体安危,恐怕造成机密泄露,望陛下恩准,只能陛下一人知晓。”
刘病已说完这话,本来还充满好奇心的霍光、汲黯两人顿时蔫了。他们迫切需要解决答案,结果却等到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