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岚菲正打算让黎氏先回去,不想耽误她的时间。
没曾想还没有开口,就被一阵怒喝打断。
她扭头寻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穿着一袭白色学子装的赵文深怒不可遏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那张牙舞爪的样子,恨不得吃了她。
赵岚菲慢条斯理放下茶杯,好整以暇的看着赵文深走过来,薄唇上扬,似是带着几分讥诮。
没想到赵文深竟然在六安书院念书,看来真的是有点本事。
难怪秦氏一直叫嚷着赵文深将来一定会金榜题名。
六安书院类似于现代的重点高中,进了这里,但凡有点实力,都能榜上有名。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什么你你你,我是你二哥!”
赵文深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立即招呼旁边的书童给他上茶,言行举止好像自己是这里的少东家。
“我二哥叫赵文亭。”赵岚菲不屑的轻笑一声,“至于我们……除了同一个姓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你……”
赵文深一噎,脸色涨得通红。
又见她一女子,出现在这书院中,着实不合适,便又端起了兄长的架子。
“书院中来来往往都是男子,你身为姑娘家,不应该为自己清白考虑?”
赵文深自然不是当真为赵岚菲的清白着想,不过是看着书院的学子来来往往,故意借着这件事情,往她身上泼脏水罢了。
不过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假千金,竟然撺掇他三叔与家里断绝关系。
小小年纪,竟然这般狠辣。
赵岚菲笑意款款,并未因为他这番话而恼羞成怒,神色淡然的挑了下眉。
“是你们院长请我来的!”
“什么?你在说什么胡话?”
赵文深一惊,随即嗤笑一声,洪亮的笑声让周围路过的人纷纷停下脚步,扭头怪异的看着他。
“我们院长是何等人,怎么会请你来书院?,我看你还是快点走,不要等院长来了,拆穿你的谎言,到时候可别说我不帮你。”
赵岚菲直接冲着赵文深翻了个白眼。
这种智商也不知是怎么考进六安书院,也不知道是考官眼瞎了,还是韩氏花了银子。
“你说你是院长请来的,那我就看看,院长什么时候过来招呼你。”赵文深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两人坐了一会儿,陆延川才姗姗而来,望着赵岚菲客客气气道:“姑娘久等了,请姑娘移步内院。”
赵文深在六安书院读书半载有余,从未见过陆延川对人这般礼遇。
一时间有些震惊。
难道这小贱人,当真是院长亲自请来的?
她何德何能,让院长这般礼遇?
“院长!”赵文深起身,给陆延川行了一个夫子礼,随即看了一眼赵岚菲,道:“不知院长请我家堂妹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陆延川本没有注意到赵文深,一心想着带赵岚菲给女儿看病。
听见他的话,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们是一家人?”
“是……”
“不是!”赵岚菲果断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能哄得全家以举家之力培养他念书,赵文深必然不是什么心思单纯之人。
赵文深本想借着赵岚菲的关系,跟陆延川套套近乎,结果被她当场下了面子,脸色顿时难堪至极。
这小贱人,故意的吧!
“先生,咱们还是正事要紧,一些琐碎小事,有空我再与先生说道。”
陆延川的心思很快被赵岚菲吸引,领着他们便进了内院。
穿过抄手回来,陆延川推门而入,等赵岚菲和黎氏走进去后,便将木门锁了起来。
“让姑娘见笑了,寒舍正好与书院连着,避免麻烦平日这扇门都会上锁。今日实属老夫心急,本该走偏门,却带姑娘走了正门。”
赵岚菲颔了颔首,理解陆延川的爱女之心。
“不知令嫒在何处?”
“姑娘这边请!”
陆延川领着赵岚菲来到女儿的居所。
望着窗户上都糊着黑色的窗户纸,赵岚菲和黎氏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惊讶。
“这是为何?”
陆延川叹了口气,眼底眸光黯然失色,不似刚才初见那般道风仙骨。
“多年前小女忽然生了一场怪病,脸上渐渐长满脓疮,虽然也曾痊愈,可是过了几日又会发作,如此周而复始,以至于令她在如花的年龄,只能困在绣阁之中。年常日久,她便不喜欢出门,房内也用黑纱遮掩阳光。”
“不知陆姑娘今年芳龄几许?”
“十六!”
赵岚菲了然的点了点头。
脓疮反复发作,以陆姑娘的年纪,多半因为青春期雄激素分泌旺盛引起的皮脂分泌增多,堵塞毛孔形成,至于反复发作,大概和生活作息有关系。
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看了情况再说。
“陆先生,时间不等人,我们进去。”
陆延川颔首,领着赵岚菲推门而入。
房间黯淡无光,加上又有一层帘幔阻挡,赵岚菲隐约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影子。
“夫人,羽儿,大夫来了,你们出来吧!”
房间骤然安静下来,里面的人过了很久也没有动静。
陆延川无奈,开口道:“这是最后一次,若还是没有办法,爹也不再强迫你!”
赵岚菲见过不少讳疾忌医的人,自然也是很耐心的等着。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里面的人才有了动静。
不多时,一位妇人撩起帘子,身后跟着一个带着面纱,身姿纤瘦的姑娘。
“赵姑娘,这是拙荆,她后面的便是小女陆千羽。”
“夫人,陆姑娘!”赵岚菲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即扭头看着陆延川,“陆先生,可否将屋内的黑纱除去,既然要看诊,望闻问切是少不了。”
“不行!”
不等陆延川开口,陆千羽便惊恐得失声尖叫起来。
赵岚菲望着她,发现她紧紧地抓着陆夫人的衣袖,整个人抑制不住的的颤抖。
若只是简单的脓疮,不至于如此畏光,难道还有别的事陆延川不知道。
女儿畏光,陆延川虽然想,但也不愿伤害女儿,很是为难。
“赵姑娘,你看可否换一种方式?”
“不除黑纱也行,能否点上烛台,若看不见,我很难断症?”赵岚菲退而求其次。
陆千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随后,陆延川点上烛台,昏黄的烛火让黑漆漆的房间有了一丝光亮。
赵岚菲和黎氏这才看清眼前的陆千羽。
黎氏吓得失态的尖叫一声,“天哪,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