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忠勇侯为了送什么礼给赵岚菲他们发愁的时候,赵四郎再次敲响了赵家的门。
马安打开门看着门口有些忐忑的赵四郎,便知道他是为了赵老头的事情而来。
他微微叹了口气,不等他开口,抢先一步道:“我们老爷交代了,如果您是为了那事来的,就让小的转告您,既然已经断绝关系,就不要在互相打扰。”
“马总管,您通融一下,让我进去见见三哥,大夫说了,他情况很严重,可能……可能没几天了。”
话音未落,赵四郎便哽咽了起来。
常年的劳作,在他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让他看起来格外苍老,配上一双泛红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可怜。
断亲一事,他知道是父亲自作自受,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求得三哥去看他一眼,可作为人子,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带着遗憾离开。
马安心中有些不忍,“您这样……我真的很为难。”
赵岚菲背着一背篓草药回来时,就看见赵四郎站在门口。
“四叔!”
她淡淡的喊了一声。
赵四郎正想求情,听见赵岚菲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转身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丫头。
“岚……岚姐儿,你回来了。”
“嗯!”
赵岚菲点了点头,从背篓中拿了几颗从空间树上摘下的果子递给他。
“听说四婶有了身孕,这是我在山上一个洞里发现的果子,您带回去给四婶尝尝鲜。”
“不用!”
赵四郎摇头拒绝,再次说起要见赵三郎的事。
“岚姐儿,我想进去见见你爹,你爷不行了,想……”
赵四郎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有个凛冽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他顺着目光抬头,看见脸上挂着浅笑,眼神却格外寒凉的赵岚菲,含在嘴里的后半句话,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明明是个丫头,身上却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场。
赵四郎此刻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赵岚菲像是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抬头望着赵四郎道:“您和我爹最是自小最是亲厚,以后想见就见,不用顾忌。”
马安闻声立即明白,打开府门侧身站在一旁。
“马叔,去请我爹出来。”
赵岚菲说完抬步走进天井,见赵四郎没有跟上,便停下脚步。
“四叔,先进来喝口茶等会儿吧。”
赵四郎木讷跟上赵岚菲的脚步,直到下人上茶给他才回过神。
“四叔,你先坐会,我去忙了。”
“好,你忙,不用管我。”赵四郎窘迫得双手在腿上搓了几下,直到看见赵岚菲走了,内心才长长松了口气。
赵文亭和赵文轩兄弟正在后院练功,见赵岚菲神色冷清从外头进来,兄弟俩立即收势齐齐走了过去。
“三妹,一早上谁惹你不高兴了。”
“对啊,告诉二哥,二哥替你收拾他去。”赵文亭拍了拍他瘦弱却结实的身板,昂首挺胸的样子像极了生气的大公鸡。
赵岚菲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笑得停不下来。
“哈哈哈……二哥,你这样子真好笑,像咱们家养的大公鸡。”
被揶揄的赵文亭满脸通红,却舍不得对妹妹发脾气。
“只要你高兴,你说像什么就是什么。快说是谁让你不高兴,我替你教训他。”
赵岚菲收敛笑意,望着霸气侧漏的赵文亭挑了挑眉梢,“你确定要教训他?”
“当然!”
两兄弟异口同声,神色严肃。
“四叔来了,要见咱爹。”
“四叔和爹最是要好,来就来了呗……”
赵文亭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赵文轩却狠狠撞了他一下。
“你撞我干什么?”赵文亭拧眉。
赵文轩:“你傻!”
“你……”
“好了!”赵岚菲打断兄弟两的斗嘴,看着成熟内敛的赵文轩沉声道,“我回来的时候,听见四叔和马管家说赵老头可能不行了,想见爹一面。”
“不过是摔了一跤,应当不至于如此吧?”赵文轩觉得有些夸张。
赵老头摔跤的事情,昨夜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就已经告诉了他。
这事已经过了好几天,四叔也请了大夫,没听说人快不行了。
“三妹,你说这会不会是他的阴谋,想要咱爹重新认他?”
说起赵老头,他也算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四个儿子,最偏心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四从来入不了他的眼,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可偏就是最在意的两个儿子,对他不闻不问,如今只能靠着小儿子,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过惯了颐指气使的日子,难保他不动别的心思。
“还是说,想借着咱爹的口,让你帮他治病?”
赵文亭一语惊醒梦中人,让赵岚菲和赵文轩眼前一亮。
“我看这种可能性很大。”赵文轩微微眯着眼睛,嘴角勾着一抹冷笑,讥讽道:“赵老头做梦也没想到会有有求于咱们的一天,三妹,你可别给他治病,像他那种人不值得你费神。”
赵文轩永远忘不了他们一家被迫跟他断绝关系,被秦氏赶出家门的画面。
“没错,就算咱爹开口,你也别管。”赵文亭疯狂点头。
赵岚菲本来心里有些郁闷,担心赵三郎心软,可看见两个哥哥和自己想法一样,心情瞬间顺畅多了。
若真如二哥所言,赵老头只是借赵四郎的口让她给他看病,到时候她拒绝也有底气一些。
“大哥,二哥,你们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更何况咱们也该相信咱爹,他会分清轻重。”
*
赵三郎来到前厅就看见心绪不宁的赵四郎,当即想起马安昨夜说的话,脸色阴沉下来。
“三哥。”
赵四郎听见脚步声,抬头就看见赵三郎,急忙起身快步朝他走过去。
“你跟我去看看把,咱爹不行了……”
“老四。”
赵三郎眸光沉沉看着赵四郎,打断他的话。
“你不该为他的事来找我,他生死如何,已经与我无关。咱们兄弟一场,我不想为了不必要的人,断了我们兄弟间的情分。”
这份情,与血缘无关。
想着躺在床上血色全无的赵老头,赵四郎心乱如麻。
一方面,他理解三哥对他的恨,另一方面,他也可怜赵老头,他或许知道自己当初做错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后悔,想要见三哥一面。
“难道真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