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还有这样一段内情,颜锦书看向陈广林的神色是既生气,又无奈。陈广林则吐了吐舌头,以进去给众人点咖啡神醒脑为由,蒙混过去,先行脱身。
“谭小姐,我要解释一下关于新知社发出去的那篇稿子的事……”陈广林走后,颜锦书看向谭茹欲作解释。
不过,谭茹则微笑着抬手表示不用继续讲下去,说:“我明白,那一定不是颜记者你的本意。那篇稿子激进的很,主观态度很强,暴露我们家的地址信息,就是一次故意的引火。直接署你的大名,是把你推到舆论口上,做置换牺牲。”
“吴君诚希望舆论要让你们谭家显得无辜,媒体希望正邪两方能更水火不容而有冲突话题,那就需要一个恶人出来当出头鸟。谭小姐不做我们这行,又是当事人,还能看透,挺不容易。”颜锦书轻舒一些气息,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暂时放下。
“大众的反应是枪打出头鸟,但颜记者你也不是那只鸟,你父亲才是。有人要事态升级,借着你,把火再引向一个即将退休干部的身上烧一把。你和我,本质上都是牺牲品,是柴火木炭。”
“原本这些事情可以让副主编说清楚,去补救阻止,只是没想到……他忽然一下子就离世,现在只留了个这个混乱局面。”
“控制不了的事先不讲了,先处理能控制的事吧。这箱东西是你母亲的,物归原主,由你接手吧。”
谭茹将自己从吴君诚那儿带来的资料箱递给颜锦书,颜锦书则望着箱子一时间陷入自身情绪定在原地。直到陈广林点好咖啡拿到桌上,大声招呼门口的三人进去,颜锦书才回神,双手接过箱子捧住。
几人也没再太多的寒暄客套,进入室内坐下,开始相互交换信息。两小时后,咖啡店里的夜班人员轮了一班岗,谭茹几人对信息的相互递换也终于完成。
颜锦书的手落在那只被吴君诚保管了几年的箱子上,想起些从前的细节,说:“吴君诚去看我母亲那天送的不是花,是一束冷杉枝。也就是那天,我放学后去医院照顾我母亲,在病房门口遇上他。他留下名片给我,他说是我母亲的学生,让我以后叫他一声学长,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后来我毕业,想进新知社工作,他就帮我做了引荐。想不到,那么早……事情就有了预兆伏笔。 ”
“刘城遗物光碟上的信息采集还没做完,并没有从光碟上提取到完整指纹。你骗了刘波。”宋剑看向谭茹。
“是呀,其实就算提取到了,也需要再取一份刘波的指纹做对比,才能出结论吧。这个谎的漏洞很大,仔细一想就能出纰漏,所以当时我也很紧张。好在刘波他自己当时就乱了阵脚,觉得自己被坐实了,没多细分析。
“如果你当警员,这算诱供骗供,不合规。”宋剑说。
“好在我不是。”谭茹微笑,简单地收拢话题,从包里取出一只移动存储卡,正是当初说服蓝天宾馆的人交给自己的那份室内偷拍。
“这是我带回来的一份监控。”
“这份东西,我们已经听过了。”颜锦书在用脑读取存储卡内的视频后说到。
“什么?”
谭茹疑惑不解,旁边的陈广林取出平手机,点开视频平台,就见到首页热门推荐里有一则醒目标题——“知名博主老猫生前最后音频曝光,诡异离奇如中邪,深扒老宾馆恐怖历史。”
因为只有音频,曝光的人特意在黑屏上配了字幕,清晰地展示了老猫最后一晚在房间里的动向。可以听到老猫与朋友们打游戏闲聊,说自己手里有件重要的东西能让自己飞发财,等天亮就要去实地探险等等。然后说听到屋外有影子飘来飘去,决定出去看看,之后就再没有回来。音频到此结束。
点开曝光人员的账号,信息全都是空白,网络地址也显示是海外,但谭茹还是瞬间知道那应该是付骄月。因为账户头像照片抽用的一张桌布花纹图,正是自己与付骄阳租屋里的那张桌子上所用,连一处细微残留的油脂痕迹都可以看清。
略一回想,谭茹意识到,这张照片应该就是付骄月返回松城那晚在他们的租屋吃饭时所拍下。如此来看,多年在外的付骄月忽然回家,又对自己的态度转缓,就是带着目的蛰伏。
“网上这份音频是在线录制,和从宾馆里拿到的不是同一份。”通过简单的对比后,宋剑得出结论。
“也就是说,网上的音频是当时和老猫语音通话的人之一录下的。”颜锦书说。
“不是我。”陈广林立即接话。
“那就只能是月亮,付骄月。”
宋、颜、陈三人通过信息比对,很快拼凑出这个曝光信息账号的真实身份就是付骄月,之后不约而同看向谭茹。
“说到付骄月,今天他做了个直播,谭小姐你应该知道了吧。”颜锦书试探性问。
“嗯。”谭茹闷声应答,点头。
看谭茹这个表现,颜锦书就觉得自己提醒的意思已经达到,因为并不想陷入去打听别人生活八卦的的想法里,于是就不再深入多说。
宋剑与颜锦书不多嘴,但旁边的陈广林却显然没有多想,心直口快地接了话,说:“那场直播观看人数差不多有两百万,按他设置的收费标准。就那两个小时的直播,他动动嘴皮子就赚了百万,跟捡钱似的。算来算去,副主编或是那位吴律师,都不算完美实现目标。倒是这个付骄月,黄雀在后,忽然跳出来收割流量,捡了大漏。换了别人,可能也会想背刺自己亲哥哥的女朋友……”
陈广林这话说的没错,但这样直接的说出来又总感觉像是在幸灾乐祸,颜锦书立即给了她一个眼色让她收声。
谭茹因账号头像在心里早就知道谜底,而显得沉默。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的惊讶不比任何一个外人少。虽然她知道付骄月一向不喜欢自己,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恨自己到这种地步,要自己社会性死亡,要对她落井下石。
但说愤怒,谭茹其实倒没多少,或许是因为她从不觉得付骄月是自己生活里重要的人,所以他的背刺并不觉得痛心。她唯一担心的是,不知道等付骄阳醒来后,两人见面时该如何探讨这一话题。如果一定要付骄阳在亲弟弟和自己之间做一个选择,那无异于撕裂他,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