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大半个月过去,天空飘下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罗桃端着一簸箕银炭进来,给炭炉添了几块,白南烟放下手炉,走过去拨弄炭炉里的烤红薯,烤红薯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罗桃说了句:“好香啊。”随后她走过去,把白南烟刚放下的手炉拿过来,取出里面已经燃尽的炭块,放了一块烧得正旺的进去。
“对了,奴婢刚刚去库房拿银炭的时候,碰到三姑娘又去徐公子那里了,彩铃还跟在后边,手里端着刚炖好的鸡汤,奴婢要瞧一眼她都不让看。”
罗桃十分不屑:“三姑娘先前看不上徐公子,说人家是泥腿子穷苦出身,这辈子注定没什么出息,人家出征之前连句话都不屑跟人家说。现在她可倒好,人家立功归来,得了颇为丰厚的赏赐,她就上赶着去巴结,天天在人家当差回来送鸡汤或者鱼汤过去,一日都不带间断的,奴婢特意跟了过去,人家徐公子压根就没收她的鸡汤。”
这一点白南烟倒是不知道,还以为白南梅每次给他送的东西他都收下了,就问:“是这一次没收,还以先前她送的东西人家都没收?”
罗桃闻着红薯的味道扑鼻,觉得应该熟了,就拿了夹子把红薯取了出来,放在一旁准备好的托盘上,她狡黠一笑:“奴婢特意打听了,一次都没收!三姑娘也不嫌脸上无光,第二日照样去送,我看啊,三姑娘是要逼着徐公子收呢,奴婢来的时候,三姑娘推着门要进徐公子的房门。”
白南烟好奇:“那她进去了没有?”
罗桃快速摇头:“没有,徐公子说他要找老爷商议点事情,带上门走了。要奴婢看,这是惹不起躲的起。”
白南烟闻着红薯味道馋得慌,拿了一块帕子垫着要掰开,罗桃赶紧抢了过去:“怎么能让姑娘动手?要是烫着了可怎么是好?奴婢皮糙肉厚,奴婢来掰开!”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白南烟抬头就看到陆廷礼进来了,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毛领上还浮着一层雪花。
罗桃只得放下红薯拍了拍手,起身接过陆廷礼解下来的大氅,规规矩矩的挂到了衣架上,然后朝陆廷礼屈膝行礼:“奴婢去让人多准备一份晚膳。”
白南烟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你一身寒气,先烤烤火去去寒。”
陆廷礼搬着座位坐到了白南烟身边,大手包裹住她的纤纤素手,温声道:“我不冷,你摸摸。”
温热的大掌包裹住白南烟的手,一股温暖传递过来,直击心房。
“倒是你,怎么手这么凉?是穿的太薄了吗?”陆廷礼握了握她的肩膀,发现衣服确实不厚,就责备:“天这么冷,也不知道穿厚点,或者再燃一个炭炉也成啊,要是舍不得银炭,我差人给你送点来。”
白南烟嗯了一声:“不用,白府银炭多着呢。我刚才在那边画稿件来着,露着手,手当然凉一点了。你别这么说我,我烤一烤就暖和了。”
她拿起红薯掰成两掰,递给陆廷礼一半:“刚烤好的,你尝尝,可香了。”
红薯吃了没几口,外面就响起白南梅的声音。
二等丫鬟在外面小声的说话:“三姑娘,请留步,镇南王在里面呢,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白南梅刚刚被徐飞涵拒绝,心里不爽,却又不敢在镇南王面前造次,更别提进来做点什么了,有白南叶的前车之鉴,她一改不悦的神色,柔柔的说了声:“那我明日再来。”
一出扶柳院的门,她就自言自语,语气十分不齿:“还未成亲就整日在一起厮混,真不像话,还是神都城女子典范呢,我看就不配,呸!”
屋里,陆廷礼跟白南烟说起了正事:“再过些日子,宋国来使谈和亲的问题,父皇身体不好,母后也被禁足无法出席,所以到时候我想让你一起给宋国使者接风,没问题吧?”
白南烟为难,她还从未出席过这样正式的场合,有点不大愿意去。
“能不去吗?”
陆廷礼呵呵一笑:“不能,要是能不去,我就不跟你商量了,难不成你希望别的女子代表本王的家眷?就是一顿饭而已,你不用说话,只负责笑和吃饭喝酒便可。”
这似乎还能接受,白南烟嗯了一声:“那就行。”说实话她不希望别的女子作为陆廷礼的家眷出席接风宴。
隔日一早,外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白雪,白府的下人都在扫雪,恰逢今日休沐,徐飞涵用过早膳就来找白南烟。
他是男子,不便进女子闺房,就在扶柳院的门外等着,恰好碰到了出门去找他的白南梅。
脸上浅淡的笑意消失,朝着白南梅拱手行礼,算是打招呼。
白南梅手里端着小厨房炖的瘦肉粥,刚刚出锅的,还烫着呢。
看到徐飞涵等在白南烟的门口就有些不悦,便上前道:“姐姐要管着一大家子的用度还有白家在外面的那些铺子,平日里忙的很,徐公子不如去我那里坐一会儿?”
徐飞涵惶恐:“不不不,男女授受不亲,徐某岂能随便进女子闺房?还请三姑娘自重!”
一听这话白南梅就不高兴了,他站在姐姐门口就不需要自重,自己邀请他进屋一叙就需要自重,也太生分了吧?
虽然生气,但白南梅还是耐着性子上前:“徐公子在白府居住多日,南梅早就将你看做是一家人了,徐公子不必见外,这个瘦肉粥是我刚刚熬好的,特意给你暖身子的,快来喝了吧。”
徐飞涵退后一步:“抱歉,徐某无福消受,恐怕不能领受姑娘的美意了。”
白南烟没那么多讲究,亲自迎出来:“让你进去你怎么不进去?大白天的还有什么不便的?快进来吧。”
徐飞涵逃也似的进门,他那窘迫的样子被白南烟收入眼中,跨过门槛就看到站在雪地里的白南梅,手里端着一碗粥,隐隐可闻见粥的香味。
白南梅一噘嘴,哼了一声,生气的将一碗粥洒在了雪地里,扔了碗和托盘,跑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