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时候,白南烟的饭菜很丰盛,可她却没什么胃口。
罗桃在一边劝她:“姑娘,生气归生气,饭可不能不吃,要是饿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白南烟看着满桌的菜,没好气的跟罗桃说道:“谁说我生气了?我有生气吗?我没生气,我都想好了,以后我不理他了,凭什么呀,我跟别的男子说句话就不成了?我那是有事要办,跟崔公子,跟安郡王,跟徐飞涵说的正经事,又不是背着他给他戴绿帽,他凭什么这么说我?”
罗桃轻笑:“姑娘还说不生气,都气成什么样了?姑娘快别生气了,王爷是有些霸道,但他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姑娘和常人不同,眼里容不得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种做派,就往外面跑的勤了点,说实话,王爷能让姑娘这样往外跑,已经算是男人中比较大度的了。”
白南烟哼笑一声,她都怀疑罗桃倒戈,成了陆廷礼那边的人了:“你到底是谁的丫鬟?怎么能帮他说话?我才是你主子,不管我对还是我错,你都得站在我这边。”
她拿起筷子,在眼前的粥碗里狠狠戳了很多下。
罗桃看着那碗粥和白南烟的狠劲,就好像那筷子戳在自己身上似的,有点浑身发毛的感觉,她连忙改口:“是是是,我应该站在姑娘这边,是王爷太过霸道,我们姑娘不过是和别的男子说一两句话,出去玩一两回,王爷就如此吃醋生气,实属不该,姑娘就不该先低头,就该让王爷先给姑娘认错!”
“这还差不多。”她说了这话,白南烟果然感觉心里舒服多了,她开始夹菜往嘴里送。
罗桃摇头叹气,她犯愁,今日下午主子在院子里发牢骚,骂了有大半个时辰,许多生气的话都让别的院子里的丫鬟听去了,眼下,整个白府都知道白南烟和王爷闹翻了,而且还说了退婚这样的话。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姑娘的笑话呢,尤其是隔壁的梧桐苑,她们派丫鬟几次过来偷听白南烟的动静,都让院里的人发现了。
好在白南烟发泄了一通,心里的气顺多了,就回了屋。
隔日一早,门房的人再次来传话,说文府落水的姑娘不大好,请她过去看一眼。
白南烟便答应了,在药箱里提前准备好治疗风寒所需的药品,就带着罗桃出了门。
崔庆岳本人就等在门外,依旧是昨日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上去丝毫不受昨日之事的印象,这让白南烟心里的愧疚减少了一点。
她就怕陆廷礼因为此事找借口为难崔庆岳,甚至影响他的仕途。
马车里,崔庆岳依旧和白南烟有说有笑,仿佛昨日的不愉快不曾发生过似的。
到了文府,文夫人亲自在门口迎接。
崔庆岳解释到:“说实在的安表妹情况不大好,舅舅和舅母已经请了好些大夫过府诊脉,那些大夫都说她们无力回天,让准备后事。我舅母舍不得女儿,她听说过你给平阳长公主调理身子的事,特意让我请你过来。”
崔庆岳眼神灼灼的看着她,有点欲言又止:“我听说你给平阳长公主用了从凌霄神殿得来的神药,平阳长公主才得以康复。舅母和舅舅说,他们也想给安表妹用一下这种神药,不管多少银子他们都出得起,只求你救活表妹,说起来她也是个命苦之人。”
白南烟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力而为。要不是清平公主斜插那一杠,你和她或许早就成亲了,文姑娘也不至于想不开了。”
崔庆岳神情里也带着一丝心疼:“正是如此,虽然我不想娶表妹为妻,但也不想看着她走上这条路,你也帮我好好劝劝她。”
文诺安的父亲文璟和夫人就亲自等在府门口,看到白南烟下车,夫妻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文夫人脸上是淡淡的忧伤,她强颜欢笑走到白南烟面前,带着三分歉意拉着白南烟的手:“我还以为安儿落水还栽赃给你,你会记仇不来给安儿诊病,心中十分忐忑,正想着你如果不来,我就亲自去白府给你赔罪。”
文夫人突然退后一步,朝着白南烟福身一礼:“白姑娘,我替安儿给你赔礼道歉了!”说完还深深鞠了一躬。
“别,一点小事。”白南烟赶紧上前扶着文夫人,不让她接着行礼,“那日此事就已经说开了,文夫人别这样,您是长辈,可别折煞我了。”
文夫人不知不觉眼泪就下来了:“小女一心求死,大夫请了无数,甚至太医也请了三位,都说让准备后事,我实在不舍女儿就这么孤零零的去了。等死了以后随便配个阴婚,玷污了女儿的名声。求白姑娘舅舅安儿,不论花多少银子,我们都拿得出来。”
难得看到一个重视女儿家的父母,白南烟有些感动:“劳烦文夫人带我去看看文姑娘。”
崔庆岳也在一旁一个劲的说着感谢的话,白南烟不解,既然崔庆岳这么在乎文诺安的生死,为何不肯娶她?
她突然开口:“我觉得想要激起文姑娘的求生意志,还得是你。”
崔庆岳叹息一声:“我只拿她当妹妹,多年来一直如此,就是不遇上你,我也只是拿她当妹妹。”
“真是死心眼,你就不能哄哄她骗一骗她?你现在哄骗她,她也甘之如饴,人家是因为你才走到如今这一步的,你是有责任的,听我的话,一会儿好好哄一哄她,哪怕给人家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也是好的。”
崔庆岳眼神黯淡:“我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
白南烟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人也是没救了。
她低声说道:“我跟你说过,只拿你当朋友,你可想开点,要不然我就只好远离你了。”
崔庆岳苦笑一声:“我自然知晓,我对你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一进文诺安的闺房,一股子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随后就是一阵低声哭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