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去?”
楚河为这件事纠结了很久。
终究是十九岁的少年,深处的灵魂也谈不上多成熟,又没能早早看破红尘,自然不能免俗。
人间风流,最是少年愁。
更别说故事里的女人腹中还有他的孩子,是两世以来,第一个身体力行告诉他,他有资格为人父的异性。
单从这方面来算,阿妲甚至胜过麦家琪,而那句‘新年快乐’也让他毕生难以忘怀。
“你记住,整个星海,几千亿人里,只有我阿妲会为了给你楚河送一个红包,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从角普文肆星系,飞到这个破地方来等你三天三夜!”
楚河耳畔反响着阿妲含泪的话,其实当时就已经有了答案,她在角普文肆。
那么自己到了角普文肆,难道不该去看看她?
楚河想到脑袋疼,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然而最后他发现,自己的纠结原来很可笑。
不是命运没给他纠结的机会,是阿里娑娜剥夺了他纠结的余地。
女人的八卦之魂燃烧起来是非常可怕的,军舰离开布福斯服后,径直开服角普文肆,降落在那处房产所在的星球——这些,是楚河被阿里娑娜带到那座看过影像的大房子前,才如梦初醒的。
“我靠!”
楚河急了,内心里有个小人儿抓耳挠腮:“我还没说我要来啊!”
阿里娑娜笑眯了眼睛,向着那栋夜色中的大房子,悠悠道:“没叫门,你现在临阵脱逃也来得及呀!不过从此以后,我可能要重新审视你身为男人的血性和担当了。”
后缀,她附上了对于全宇宙男性都算灵魂一问的疑问句。
“你行不行啊?”
……
没有几个男人受得了此等挑衅,就算真不行,面临涉及男性尊严的拷问时,也得硬着头皮上,不行也行!
楚河上头了。
“妈的,我去敲门!”
“等等!”
阿里娑娜却是拦住了想证明自己行的男人,心思细腻道:“难得见面,你就直勾勾的出现,也太不懂营造氛围了。你得以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站在她面前,这叫惊喜懂吗?”
“她一定会感动到泪流满面的!”
平常就并不磕绊的理工女脸上流露出满满的期待,好像故事的女主角是她自己一样。
楚河撇着嘴,实在受不了堂堂霸权军身居高位的第七军首席机械师装可爱,关键她长得又不好看!
舰队的一名霸权军士兵领队上去叫门,约莫是要用什么公务的噱头。
“我让祂们说,正在搜查野火海盗团的通缉犯,怀疑她有牵连,勒令她去行政处协助调查。她心里肯定很慌乱,到时候你再出场,威武霸气地呵斥走这些士兵,怎么样?”
阿里娑娜为自己设计的桥段显然非常满意:“我是她我都感动!”
楚河背上有点冒鸡皮疙瘩,这女人居然还有颗粉红色的心?
大门打开。
开门的并不是阿妲,也不是仆人之类的,而是楚河有过几面之缘的面具男!
要糟!
楚河默默捏了把冷汗,再去看院内的画面,果不其然,在领头士兵道明来意后,要求面具男通知房子里所有人出来,面具男悄悄把手伸向背后。
“别开枪!自己人!”
他赶紧冲了上去,压住面具男的手,而奔跑的势头没止住,恰好撞开了另外半扇虚掩折的门。
大堂里,十余名野火军团头目在场,有几个还是熟面孔。
浑德罗忒、门舰长、第二舰舰长、矢娜、蓝眼仔团长。
当然还有阿妲。
听见士兵说的话,众人都跟着面具男的动作掏出了武器,一杆杆蓄能步枪打开保险,一颗颗投掷手雷捏住了弦儿。
随着半扇门缓缓敞开,军与匪就这么坦诚相见了。
原本只是配合阿里娑娜安排剧情的士兵们集体愣住。
怎么的?
假戏真做?
到底是常年经受战火熏陶的战士,一队士兵感知到真实的敌意,赶紧严肃阵仗,动作整齐划一地取枪上弹,后退分散着与屋内的人对峙。
……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面具男也退至铁门后,用门充当掩体,同时怒不可遏对楚河用母语说道:“姓楚的,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老子自小离家,最后迫于生计也只是当了个星际海盗,你这王八蛋受了二十几年教育,竟然连点家国情怀都没有,跑去投奔霸权军!”
“呵!看你现在这样子,是死心塌地当霸权军的狗了吧?领着人跑来抓我们,我妹妹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你他妈用她去领赏,你心里真的能安稳吗!?”
本就嘶哑的嗓子,声嘶力竭喊出来的话更显阴气嗖嗖。
他说着又扭头看向阿妲:“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一副小白脸有什么用?我早就说不能住在这地方,你不信!这就是你为他开脱的时候说的,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真男人!”
阿妲此时的表情也极度复杂,望着楚河,眼里难掩失望、失落,还有一丝丝不解和难以置信。
纵然她再不愿意承认,也掰不过事实摆在眼前。
霸权军查野火军团的通缉犯,楚河隔着千里万里,刚好也一起来了……她心里为此想了一千种解释,没有一种说得通。
“我错判了你在武悦身上的认真,还是高估了你对我和我们孩子那点微薄的感情?”
阿妲脸颊有热泪滚下。
勾八!
楚河转身向阿里娑娜喊道:“你设计的好戏码!现在怎么收场?”
阿里娑娜直缩脖子,也没想到剧情会完全偏离自己最初的想象,好好的浪漫,整成了剑拔弩张,简直太破坏意境了!
“都把枪收起来!”
她冲着随舰的士兵命令道,随后对此做出解释:“阿妲你们都认识,这些人是我给她找的保镖,她以前得罪了几个人,我担心养胎的期间那些人来找她。”
士兵们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但屋里的众人不敢就此放松警惕,防备着虚晃一枪。
领头的士兵问道:“那个戴面具的,刚才对楚助理吼了什么?”
阿里娑娜故作神秘道:“他是阿妲的哥哥,你们猜他会对楚河吼什么呢?”
早就对楚河与阿妲的故事私下编出无数个版本的士兵们恍然大悟,对着楚河发出各种坏笑,最过分的,还朝阿妲喊道:“这家伙不老实,阿妲助理,你走后他跟医疗室的瑟田飞医师老是眉来眼去!”
迎着阿妲的目光,楚河觍着脸干笑。
就不该跟这些当兵的关系搞好,什么破玩笑都敢开,凭空毁人清白!
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明明跟阿妲无名无份。
总的来说,阿里娑娜处理得天衣无缝,待遣退士兵后,又主动向野火的头目们解释了误会。
“是我自作主张,想让重逢更温馨一些,士兵们也是我命令配合他演戏,太草率了,没想到你们诸位也在!”
面具男没好气地对着楚河阴阳怪气:“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有心机!”
楚河忍住骂娘的冲动,嘴上没说话。
奶奶的,听不懂人话还是怎的?阿里娑娜都说全是她的想法了,怪得着老子有心机?
想黑你的人,真是什么刁钻的角度都能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