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差点因为误会撕扯起来的血腥战斗,幸好被阿里娑娜三言两语化解。
而后,她便成了话题的中心。
楚河至今记不住名字的蓝眼仔,上来便吹捧阿里娑娜,言语间的招揽之意都懒得掩饰。浑德罗忒等人,对这位至高霸权的顶级机械师,也尽显好感。
毕竟人家在霸权军的地位高得吓人,却在明知祂们就是前段时间搞了血色之央大新闻的海盗前提下,帮祂们解围,和祂们说话也完全没端着架子。
抛开审美成见,楚河也必须承认,阿里娑娜的人格魅力不小,就他这么多疑的人,能在敌营中短时间将对方当成朋友,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并且,阿里娑娜在军事机械科技的成就建树,更值得刚发了笔大横财的野火军团眼热。
相对比之下,熟人相见,楚河自己却是被冷落了,曾经还算熟悉的二舰长,从头到尾招呼都没跟他打一声,浑德罗忒更过分,都没拿正眼瞧过他。
什么叫人走茶凉?
这不就是么!
矢娜也不搭理他。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阿妲的可爱了,她独自上楼换了身衣服,然后到人群中挽住楚河的手,将他带到门外。
“这里的夜晚很多彩,我平时只能隔着窗户看,但我可以和你出去逛逛,你能保护我的,对吗?”
她笑吟吟问道,好像怀孕之后,母性光环让她的气质愈发单纯,少了几分往日流转于眼眸的媚意。
或者她本来就是这样,以前才是装出来的?
楚河无从考究,只是想着这颗星球的人,会不会因为走上街头的俩人长相标新立异而排外,以及这里的夜晚治安是否达标。
但转念他又觉得,阿妲不过是希望他陪着逛逛街,自己不应该顾虑那么多。
即使治安不好又怎么样?黑刃九号贴身保护一个孕妇的周全都做不到,干脆找个水坑淹死算了。
“嗯。”
楚河点了点头。
阿妲更加笑逐颜开,拉着他欢快地跑下台阶,这一刻的开心,能让人忘掉所有乱七八糟的故事背景,把她简单当成普通的坠入甜蜜恋爱的少女。
不对,怀孕了就不能叫少女了。
楚河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撒欢,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忍不住劝道:“你慢点!待会儿再摔个跟头!”
最寻常不过的紧张,但正因为寻常,才仿佛没有那些数之不尽的桎梏,俩人只是一对等着孩子降生的正常夫妻,妻子会耍小性子,丈夫会担心,偶尔也会不耐烦又无可奈何。
但那终归只是错觉。
阿妲回过头,笑容在夜晚也绽放着夏日般的灿烂,只是眸中有泪。
错觉不可怕,可怕的是令人贪恋却似水如沙,想握住,又真切知道用不用力都是徒劳。
“不用担心,我们的宝宝很健康的,这点动作不算什么。”
她轻声宽慰着楚河发自内心的关心。
楚河如鲠在喉。
……
……
这个夜晚,阿妲带着楚河逛了很多自己平时想去没机会去的地方。
此处的夜市文化,竟然比得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还要有更高的高度,似乎本地人也没多强烈的排外情绪,治安也还可以。
直到阿妲送了楚河几套衣服,并且要他现场换上一身,他脱掉了霸权军的作战服之后。
“外星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还算热闹的位置,俩人大庭广众遭遇了抢劫,周围人都好像瞎了聋了一样,视而不见。
楚河回道:“我没带钱,要说值钱的东西,倒是有。”
说着便从袋子里取出刚换下的作战服,摘下作战服的配枪递给劫匪。
“这东西应该还值几个钱?”
“军爷!误会了!您有这东西您早说啊!”
劫匪们立马撤了,撤之前还好心提醒他一句,让他把肩章撕下来贴在袖子上,可以避免后面的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楚河照做了,果然,人们看他和阿妲的眼光,再度变得友善起来,并没有再遇上抢劫、扒手这类煞风景的事。
“我以为你会揍祂们呢,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你,都是十分勇猛的。”阿妲饶有兴致的说道,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楚河回道:“勇猛跟头铁还是有区别的。如果是我单独走在街上,有人找茬,来一个我打一个,我也信得过自己的身手。但是……”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因为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阿妲却已经反应过来没说完的内容是什么,情绪不由陷入短暂的失落,所有令人珍视的刹那美好,都是带着刺的。
“那边有个街道,全是外星人开的餐厅,有一家地球人开的沙县小吃,我哥说口味很正宗,带你去尝尝?”
“好啊!”
阿妲不舍得把这须臾的时光用来感伤,很快又开开心心的,带着楚河走进装修风格跟沙县小吃毫不相干的夜市餐厅。
“我没吃过,你帮我点单,地道的地球人吃沙县小吃都吃些什么?”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五瓶,比两拳的修车精神。”楚河接过菜单,鼻子里已经闻到馄饨的香味。
“你在念什么咒语?”
“我在想待会儿会不会遇上这个年代跑路到外星的戒赌吧老哥。”
“我还是听不懂。”
……
阿妲有带楚河逛到天亮的意思,即使已经困得倚在楚河肩头,小脸时不时的鸡啄米。
想来,她备孕的这几个月作息调整得相当规律。
楚河劝了几次让她回家睡觉,她都勉强着睁开眼睛说不困,好在半夜忽然下起了大雨,楚河刚把她送回去,人直接坐在床上就着了。
桌案上,有她备孕的枯燥日子里找的各种消遣,电脑亮着,背景是张不知什么时候偷拍的照片,楚河站在甲板上,落寞望着星辰。
音乐播放单里竟然只有两首粤语歌,两首这个年代应该无人记得的绝对算骨灰级老歌的,一首楚河唱给矢娜听过的《心照》,一首《吴哥窟》。
没关的窗递进冷冽的风和喧哗雨声,世纪前的歌声掺杂其中:
“睁开双眼做场梦,
问你,送我归家有何用,
虽知道你的她,无言地向你尽忠
……
越要退出越向你生命移动,
难道我有勇气与你在一起,庆祝正日。
难道你有勇气反悔诺言你专一……”
楚河望着那张熟睡的面容,感到了心疼,感到了歉疚,更多的是感到了茫然。
是,送她归家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