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很久,Esko还是选择以这种身份指代自己。
那两个卡在了喉咙里的字,也许这辈子都只能藏在喉咙里。
傅承颤巍巍地伸出唯一一只完好的右手。
摸索着。
摸索着。
逐渐找到了他的目标——那个人的脚。
瘦弱青紫的手指搭上了皮鞋锃亮的表面。
因为虚弱,他浑身都被冷汗浸泡,就连手指划过的轨迹,都一清二楚。
“求求你...杀、了我...”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信任的名字,这个奄奄一息的灵魂,竟像在向他求救。
那双灰暗的瞳孔久违的出现了光,是乞求着的,绝望的光。
良久,他为眼前令人惊叹的美丽动容。
蜷缩在血床上的傅承,仿佛在沥青中起舞的蝴蝶,胶织的粘稠拉成绵长的丝,一层又一层的覆裹在支离破碎的蝶翼。
无法逃脱,无法飞翔。
这样困在淤泥里的傅承,不像daniyyel经常给他提起的傅承。
daniyyel提起的傅承,是散发着光芒的太阳。
可眼前这个苟且挣扎在这里的,只尚且能算得上是一颗死去的星。
“抱歉,傅承。”
Esko垂眸,坐在床边,将傅承的头挪到自己怀中,希望这样他能舒服些。
“我亦是困顿的秋。”
傅承眼底的光,骤然熄了。
Esko不敢看他的眼睛,两道眉毛紧紧锁着,拥抱着他的双臂更多了分力气。
“今天是walklyn的加冕日。”
这话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傅承仍旧疲惫地微张着双眸,灰白的面容就像一具死寂的木偶。
“dan不在这里,带你来的那个人也不在这里。你不要怕,傅承。我买下了你的一天,今天不会再有人来,只有我在这里,我是替daniyyel守护你。”
Esko蘸着药剂,轻轻擦拭着他脸上鞭打后皮开肉绽的伤口。
带傅承来的人不在,这些『冰原之下』的牲口,完全不再理会这些禁令,只一味地发泄。
那样深而恐怖的伤痕理应疼痛难忍,可傅承,只是任他摆布,就像是真实的死亡。
傅承不能就这样睡去,Esko竭力想要说什么,可他对面前这个人,根本没有一星半点的了解。
“我,我听dan说,你是有爱人的,对吗?”Esko突然想到什么。
傅承却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丝异样的反应都没有。
“没有么?可dan说...”
Esko越说下去,傅承竟径直闭紧了双眼,他只好将后半还没说出口的话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那傅承你,有想见的人吗?”
“...韵韵。”
因哀呼沙哑的嗓子轻轻唤出这个藏在心底很多很多年的名字,一滴血泪划过眼角。
傅承没有睁开眼睛,可眉心紧锁着,自是难捱的痛苦。
“韵韵?”
Esko愣愣重复着。
傅承没有回应他,深陷在噬人的疼痛之中无法自拔。
“人们都说,人死前的一刻能够见到想见的人。你是在等那一刻吗?”
Esko问道。
傅承亦是沉默。
“可...”
Esko顿了顿,紧缩眉头似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韵韵...韵韵...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傅承顿然睁开了双眸,猩红的瞳孔牢牢盯着Esko的眼睛。
他虽看不见,可这Esko的句话像是一叶燎原的火,骤然唤醒了这颗死寂的星,傅承唯一完好的右手也反攥住了Esko的手。
“是真的,在daniyyel的故居,好像有一个年轻的仆人,他们都叫她...AYun...”
傅承空洞的双眼望着他,似乎是在迫切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她是brilliance人的长相,一头黑发,跟你很像...我记得当时的她,还只有十六岁。”
brilliance...黑发...
傅承双唇控制不住的颤抖,血泪蜿蜒成河,指尖紧紧攥着Esko的一根食指,瞳孔中终于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韵韵...”
傅承难捱痛苦,不禁喃喃。
Esko见状,双手抚上他的双臂,低头在他耳边。
“傅承,你一定要活下去,这样的日子不会久,我们一定会带你出去。”
“韵韵她,还在等你。”
「等我?」
韵韵她还会想见哥哥吗?
...这样的哥哥?
傅承努力眯起眼睛,又看了一眼Esko,那张好像和先生一模一样的脸,让他恶心。
远远的,门边有个人影。
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深褐色瞳孔遥遥望向房间内的二人,在人难以察觉的地方,她悄悄叹了口气。
应该够了吧。
可...如果这里的一切被walklyn陛下知道,她的玫瑰,还该何以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