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先生、傅承先生,你怎么会忘了我呢…你还答应我要带我去看烟花,我还有愿望没有许下呢…傅承先生……”
daniyyel好容易得到了少年的信任,坐在他床边喃喃自语,可他仍是不敢触碰少年,他那样极度受惊的惶恐,令人心疼。
“傅承先生你知道么,其实你是给予我全部勇气的人,也是真正唤醒daniyyel的人。哦!我说的不是daniyyel·walklyn呀,而是daniyyel喔,仅仅是daniyyel呢!傅承先生,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他说着,声音又颤抖起来,撑在床边的手禁不住攥紧,别过脸用肩膀蹭去脸上的泪。他是不敢看傅承先生呀,也不想让他看见这样不堪的自己。
“哥哥…”
微弱的声音撞入耳蜗,daniyyel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拧着眉毛,转身看去。
真的是床上少年的声音。
少年失去了光芒的眼睛大睁着,茫然地四处望着,像是在找寻什么,颤颤巍巍抖动着手指,也像是想要触碰什么。
daniyyel抹干眼泪,很想握住少年的手,可挣扎之下,他仍旧放弃了。
“哥、哥哥。”
少年得不到回应,于是唤得更清晰了些,两条好看的眉毛竟也焦急地拧在一起,那只完好的手渐渐半举在空中,摸索着。
daniyyel环视一周,房间里除了他便再没有第二个男性了,傅承先生唤着的人,应当便是他了。
可是为什么会叫他“哥哥”呢?
“我在的,傅承先生,我在的。”
daniyyel轻声答应着,身子更凑近了他些,却还是强忍着,没有握住那只可怜的手。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我看不到…”
少年有气无力吐出的这几个支离破碎的字,就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他那只被拔掉了指甲的手还是倔强地在空中摸索着。
摸索着…
直到手背碰到了什么,是daniyyel的胳膊。少年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指尖沿着他的手臂下滑,颤巍巍勾住了他的手指。
“哥哥、我会听话的..会照顾好韵韵的、你不要、不要带她走…不要带她走好、好不好…哥哥…你不要带她走、我会、我会听话的……求求你…哥哥、”
少年喑哑的声音几不可闻,可他的不安急切却是肉眼可见的,灰暗的眸四处寻找着他的身影,眼角似也要有什么东西淌出来。
daniyyel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茫然看了眼身边的阿云,但阿云也只是无声地哭,静默地朝他摇了摇头。
“不会的,傅承先生。”
daniyyel俯下身双手轻轻捧着少年的手,强忍着眼泪勾起唇。
“我不会带走她的,韵韵只能是傅承先生的韵韵,我也是傅承先生的朋友。我只会保护你的,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也没有人敢带走韵韵,你相信我,好么?”
少年的情绪渐渐平缓了些,可眼睛还是睁得很大,循声望向他在的方向,指尖勾着他的手,不肯放松。
“韵韵。”
阿云于是又跪在少年床边,笑得很漂亮,甜甜的声音答应着:“我在呀,哥哥。”
“他不会、带你走的…哥哥不会弄丢你了…我们回家、回家吧……好不好……”
“好,我们回家,韵韵带哥哥回家,韵韵永远和哥哥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少年竟浅浅勾起了唇角。
恍惚之间,daniyyel看见那双灰暗的眸子复又变得澄澈,亮晶晶的很像映着一整片天空的湖泊。
他记得少年的笑,记得那个总是笑得像小狗一样的少年,记得某个太阳正好的午后,一缕阳光刚好穿过玻璃,点亮的那双剔透干净的眼睛,记得…初见的傅承。
良久,险些溺毙在自己的眼泪中。
门外有脚步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越来越近。
daniyyel恍恍然回过神,窗外的月亮变得陌生,那月光也变得冷漠。
他支起身子,看到自己坐着的傅承先生的床边,白色的床铺洇上了一团刺眼的血迹,是他腿上的伤口。
他有些惘然,兀自轻笑出声,自己这种人的血,竟然还是红色的呢。
强忍着剧烈的疼痛站起身,逼着自己放开少年的手。少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茫地又在找寻他。
情难自已,daniyyel俯身,在少年的左眼上,极轻极轻地落下一吻。
“记得要作阵风,来拥抱我。”
他用仅能他们彼此听到的声音说。
“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一定会再见。我会等你的,会永远等你的,你一定不要食言,好不好?”
少年没有回应,就像他的那双眼睛里,没有了的光。
就当你是默认啦,傅承先生,你才舍不得忘记我呢。
再见,小狗傅承。
腿上的血从裤管涌出,拖着腿走过的地方淋淋漓漓留下了红色的痕迹,像是丛林中小动物们的爪子,踩过泥土地时留下的脚印。
脚印停在阳台的尽头。
躺进风中之前,daniyyel看见了推门进来的哥哥。
可惜,哥哥没有看见他。
青灰色的眼睛里爬满了如刀绞的痛,迫切地只奔向那张被染红了的纯白色床上,的少年。
“呲…”
刀尖刺进肉里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微弱呢,不过从三楼摔下来的动静一定会吸引一些注意吧。
daniyyel这样想。
他躺在自己为自己搭建好的床铺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突然,想睡觉了。
……
Lovejoy站在离daniyyel跌落下的不远处,皱紧了眉毛看着那具身体渐渐静止,从一开始生理性的抽动痉挛,到后来胸口起起伏伏的呼吸…
到现在,彻底凝滞了的躯体。
他走近那里,今晚daniyyel特地换了身白色的礼服,这样的白色是块很好的画布,将一朵朵从daniyyel身上绽开的血花,映地更加清晰了。
109朵红色的花。
它们还在生长着,花瓣刺眼地舒展着,一朵连上一朵,蔓延成一片猩红的花海。挂着笑容的daniyyel,就好像睡在这片鲜艳的花中,做着梦。
人的身上有108处要害穴。
恰巧,daniyyel视若至宝的手术刀,也正有108柄。
不过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上,等着自己的血渐渐流干,真的不痛苦吗?
Lovejoy寞默良久,将daniyyel散开在身子两侧的手臂交叠,放置在他的胸前,拈去深棕色卷发上沾着的一片草叶。
单膝跪地。
名叫daniyyel的少年,今夜死去。